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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翅掠过惊涛, 白浪中漆黑翻飞片刻, 似乎顷刻就要被无边江河吞沉沉黑渊之中。
船夫摇着橹,沐着江风江雾眯起了眼:“年可真冷啊。”
李隐舟拉低了草帽沿, 唇边轻呵团冷凝白气:“……是啊。”
太冷了。
冷得有些反常。
“从分以后, 至秋分节前, 天有暴寒者,皆为时行寒疫也。”
张机话犹在耳畔。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逝世数日之后, 这场颠倒了时令寒便无声无息地席卷中原地,将山川冰封,令草木萎谢,也让没有名字病悄然蔓延在人最密集军事前线。
这场灾疫,后人笼统地称之为“寒疫”,也即《伤寒杂病论》之“伤寒”。
而李隐舟此行目地不是别处,正是吴靠近中、江北岸军事要地——濡须。
也是曹开时举兵来犯之地。
两年前,趁着汉中战,孙权偷袭合。这战虽然在张辽手中吃了个毕耻辱败仗,却也暴了自己宏图天野心与匪胆。
于曹,昔年赤役未能如期吞并江东,而再想蹴而就显然已非易事。因此对于江东来说,战事并未至于死攸关急迫,倒是北魏此举颇有些急功近利意味。
可唯有李隐舟心知曹急切为何。
疾病与药同时侵吞着他顽强不死命,这位毁誉参半汉贼、相、枭雄也终于到了他垂末之时。而他要在命最后段历程中继续完成统天梦想,将征途重新铺上惦念许久江北岸。
尽管此已不可能再渡江而南。
可他还有曹丕、有曹植。
后人路自有后人走,后来主上自有他们磨砺要受。
如该当令他,最后挥霍回意气。
……
行舟日千里,濡须很快展在眼前。
而随孙权驻守于濡须吴将是蒋钦、吕蒙二人。蒋钦追随代主公,军功威望自不须提。而年近十吕蒙,尤在经历合血战后,亦为近些年孙权所最信赖员将。
鲁肃虽仍持都督名位与权力,但已肉眼可见地渐渐游离在了前线之外。或许是因为他身已经至强弩之末不如前,也或许是因他决策局水准本就强过调兵遣将能力,但更符合世人猜测还是因为其略显仁弱态度和心怀业孙权不合,才使二人走上了殊途。
实际上,但凡是深了解过鲁肃此人都知其仗义疏财、与人为善态度不可摧甚至于顽固不化心迹,若真如传言么随和弱,又岂会固执地扭着孙权倔脾气,非要将分天之策贯彻始终?
这些年孙权对鲁肃态度与其说是敬服,倒更不如说是忍让与信任。但如何相信他判断,也终归拗不过自己心结。
合之战惨烈至极,唯好处便是及时地将意气风发孙权掌打得耻辱,掼得清醒,让他重新沉静来,去听些不同声音,分辨正确方向。
可鲁肃呢,他还有多少心力和时间可以熬给江东?
李隐舟并不准确地知,可他晓得水淹七军便是吕蒙白衣渡江起时,两年后已经是这位强做派将军接过星火。
怀着沉杂遐思踏上濡须江北岸,便觉如踩在块冰渍上,冷得有些凝固,冷气仿佛凝成碎渣,粘在脚腕上。
岸上已有人抱枪半不地打量着他。
李隐舟抬头,双换过眼眸便弯了起来。
“怎么李先也亲来前线了?”凌统扬了扬眉,“主公眼正烦得很,先又是来送药?不知天药苦不苦,良不良?”
不管了多少岁数,这小兔崽子说话还是样讨打。
李隐舟走至他跟前:“主公让你来?”
两军对峙,军营也不是随便能进地方,李隐舟临行前借孙尚香手笔先飞鸽传书,料想孙权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
凌统嘁声,烦躁地将枪换了个手揽着:“主公眼哪有心思迎你,我是听孙小妹说你带了鲁肃将军话,以为都督有什么话要递过来。”
凌统干人虽积极,但显然孙权也没有非常想听鲁肃话。
战当头,战和两派必吵得不开交,而决策重要人鲁肃却还未提意见,对于孙权而言无异于个装着双刃剑盲袋,开来会刺伤某派,引发新轮矛盾。
索性别来。
这无意间来隐隐暴躁倒真是他最真实脾气。
李隐舟也不去揭他短,只:“没有到最要紧关头,都督不会橫加干涉主公决策。”
凌统有些意外地眨眼:“话虽如此,可你知屯军在居巢策应曹父子是谁么?”
李隐舟皱眉:“谁?”
凌统微拧起眉,眼神顿时冷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