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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所以敢倾军北伐,除了借这场好雨, 同样也瞄准了吴将更替、后继无力的节骨眼。若此时在他手中丢了江陵, 甚至丢了整个荆州东郡,那自己岂有活路?
关羽早就看他顺眼了。
这回嫡亲的妹子也救了他!
时间绝望上涌,糜芳自己都知道如何踉跄步至城头。
他扶着栏杆查看敌。
满月孤悬, 千里无云,风掠过, 数万吴军的铠甲粼粼烁,似条银鳞蟒悄然延伏,正欲张吞这江陵古城。
吕蒙挽剑跨马, 后大旗猎猎飞扬。
见这畏畏缩缩的脑袋终于探了来,他缓缓勾起抹笑, 拇指顶,拔剑鞘。
剑锋将夜划开道银的。
寒芒转动, 映上双狂热的眼,将满目嗜血的战意照得分明!
糜芳登时膝。
方才陪酒的幕僚这才跌撞地赶到, 把将他险些跪的子扶起来:“太守, 我们否要迎击?”
迎击?
用仅有两千守军对阵数万大军?
他又那疯人张辽!
残留的醉意被兜头来的冷风彻底醒, 糜芳在冰霜似的月中蓦地打了个寒战:“通传去……降。”
“战而降……”
那幕僚敢再说。
可战而降,未免令人耻笑。
糜芳紧掐的指猛地松开,把将那幕僚抓来摁在前城栏上, 直压着他的脸朝向无边的吴军:“你自己看看吕蒙带了多少人,我们又还剩多少兵力?城中驻军全都随关云北伐,我们这些老弱顽固抵抗也过无谓的牺牲!你若愿意慷慨赴死,老夫这就成全你的气节!”
说着, 手劲越发凶狠,作势要将人推城门。
那幕僚挣着求饶:“糜公至仁!某家中还有老小……”
糜芳额角青筋搐,用力将手上这废物往前掼,在夜风中深闭上眼:“滚。”
这人便连滚带爬地去传令。
其余诸人更敢再提异议。
谁都知道江东吕子明百战百胜的威名,何况敌我兵力差距悬殊,果断投降固然可耻,殊死抵抗死就自己!
唯独令人费解的——
数月以来的消息都吕蒙病重,陆议替位,这才有了关羽北伐的后方条件。
这吕子明究竟如何骗过天之人?
……
被关押寝房时,糜芳也刻停在思考这个问题。
吕蒙算讲了回道理,没有立刻令诛杀他这个投降的太守,容他暂时将小命攒在掌心。
只这性命怎么也握稳当。
若被关羽知道了他投诚苟活,只怕失守的罪状又要再添条。
可走这步,他怕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思来想去,还未能明白这切究竟如何发,那吕子明又怎样瞒天过海、渡江奇袭?他的病到底真假?那负责查验的郝普……
这位同僚的名字刚浮上心头,道轻而规律的脚步便踏碎深静的夜。
糜芳来及继续深思,只听得轻轻的嘎声。
门被推开。
寂冷的月勾勒清矍修道人影。
随着脚步停,地上漆黑的袖影在宵风中摆了摆,令糜芳的心头无端颤,忍住地抬起头,时惊愕:“你……”
来人侧将门关上,在暗光里踱到他面前,颔首笑了笑:“糜公忘记了,十年之前某与糜公也曾有过面之缘。”
听他这样提,糜芳终于记起此人。
竟他。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这张淡静随和的脸上,片刻才平复心,眼珠转,和对方寒暄句:“许久见,李先。”
糜芳并知当初孙尚香诈死事,于体面刘备也断可能将丑事宣扬,同时无故失踪的李隐舟只能解释为自责投江死见尸,如却活脱脱站在他的面前,也着实令这位老太守吃了惊。
可糜芳毕竟在世道里滚打多年,从开始他也深信刘备的面之词,只未料到这李隐舟既没有死,却在这个关头突然地现在他面前。
所欲为何?
在其闪烁定的眼神中,李隐舟随意地拂袖落座,挑眉回看糜芳:“太守公否在惊讶吕将军如何瞒过郝子太的?”
意他这样单刀直入地挑开话题,糜芳得留心了些,只和他打个回转:“必先妙手回。”
李隐舟置可否地笑:“某手艺再,能胜过家师?风痹疾无药可愈,太守公博闻广识,也当有所耳闻。何况郝太守可亲自带人查验过。”
被他拨,糜芳顺势想起郝普信中内容。
里头的确提过那位随行的神医师承张仲景,在蜀地时也千金求得的人材,即便治好,也断至于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