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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已经打算要走了!我连回黔林的火车票都买好了!他很快就——”
“你就只想着他,不管己了吗?也不管我了吗?”吴霄靠着床,心想这弟弟还真是和己一点也不像,“你走以后程至礼就开始满世界的找你,想着我会和你联系,所以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我盯得紧紧的,除了不敢报警,几乎所有查的都查了。结果你就这走了,不怕他关我一辈子啊?”
确实没想到这层的吴霖被吓了一跳,嘴张到一半,不知道该怎解释。
“行了,又没怪你,反正这事已经解决了,程至礼那边肯定不敢和辛家硬来,恭喜你,终于熬过来了。”
吴霄吻轻轻松松的,吴霖眨眨眼,不知道该不该信。
“你吃苦了吗?”
“什苦?”
“程至礼啊,他有没有——”
“没有,他把我怎样?杀人犯法,杀亲生子也犯法,最多就只把我关个禁闭,怎样都比你好。”
“只是关起来吗?别的什事情都没有做吗?”
“关起来还不够吗?”吴霄奇怪道,“被关这长时间已经很惨了啊,跟坐牢一样。”
那确实很惨,吴霖心想,就算好吃好喝的被关一年也非常非常惨,愧疚和迟来的心痛让他的心脏酸酸的。但吴霄看上去一脸轻松,所以那些笑容背后的伤也变得云淡风轻起来。很多年后,直到吴霖偶然间听闻了那些被轻轻带过的往事,才知道吴霄为了重新现在己面前,究竟徒手攀爬了多险峻的深渊。
“那程至礼……那笔钱,解决了吗?”
“看你问的是哪种解决了。”
“嗯?”
“你失踪当天杜家就取消婚约了,但是之前签订的合在,所以该借的钱还是得借。只是程至礼这老狐狸被杜家摆了一道,之前我以为如果你和杜玉没法结婚,按照合他只会分走除本金外结余利润的70%,但谁知道他偷偷在合附加条款那添了一条,说如果因我方原因取消婚约且导致杜家蒙受大损失,那他就会拿走除本金外全部的政府赔偿。程至礼当时急着要钱,签合的时候也没细看这些小条款,就被杜家带进去了。”
“所以程至礼一分钱
的政府赔偿都没有拿到?”
“对,全部被杜家拿走了,理由是你严重影响了他家声誉。而且因为延迟发放,政府还提升了赔偿系数,所以杜家拿的比当初他认为的还要多。”
“程至礼答应?”
“当然不答应,但问题是,他拿什去不答应。”
拿我,吴霖听明白了,所以他才死活要找到己。在程至礼看来,和杜家签订合约的那天起吴霖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商品,这个商品以升值,以贬值,但绝对不以凭空消失,就算他是个已经残破了的二手货,也会被程至礼用各种方式打包好再卖去。人以没有,但钱不,这一向是程至礼处事的不二法则。
“所以我甚至怀疑杜家是不是压根就没指望这婚事成,”吴霄接着说,“你想,杜玉那轻浮的一个人,怎随提结婚这种要求,我觉得以他的性格,最多就是找他爹要你过去玩玩,结婚什的,应该是杜静笙己加上去的条件。”
“为什?”
“因为程至礼不知道你在和辛望云谈恋爱,但是杜静笙知道,杜玉找他要人的时候肯定就已经说清楚了。所以他一开始就算计到这门婚事有会不成,这些看起来没必要的附加条约也是基于他这个猜测才加上去的。而大摆订婚宴,广天而告知你俩的婚事,估计也是为了把‘有辱声名’这个罪名坐实。不然你想,只是个订婚宴而已,有必要邀请这多人吗?”
被层层算计的恐慌顺着脊柱爬到了吴霖的头皮,原来他和吴霄不过就是汪洋里的一叶小舟,无论多尽力地挣扎、逃跑,也盖不过对方轻轻松松打过来的一个浪头。而己阴差阳错地怀上了辛望云的孩子并执意躲起来,竟然也是这滔天大浪中层层推进的一环。
“所以他其实是希望我怀孕的……”吴霖的声音听起来不知是苍凉,还是庆幸。
“不是希望你怀孕,”吴霄苦笑了一,“他都没想到这超额完成目标,你……你算是给杜家一个惊喜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份政府赔偿金喂不了两条毒蛇,程至礼找上杜静笙的时候估计也没有想到己求来的不是福缘,是恶报。
“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吴霖问,“既然程至
礼和杜家已经钱债两清了,就算他再不愿意,再急着把我找回去,杜家也不重新接受我然后把钱返还给他啊?我对他而言应该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才对啊。”
被弟弟天真的问题逗笑了,吴霄伸手敲了敲他的头:“谁告诉你都结了?还差一笔呢。”
“哪一笔?”
“卖你肚子的这笔啊。”
“啊?”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吴霄简直服了,“程至礼一分政府赔偿金都没捞到,高利贷的利息和那块地的前期投入都相当于他掏的腰包,这笔钱你觉得他就这算了?知道你怀孕那天他就派人查了你那段时间所有的行记录,很轻松就查来是订婚宴那天的事。那天酒店是全封闭的,完全不对外营业,而受邀参加宴会的都是什级别的人,程至礼比你清楚多了。从杜静笙这个假亲家那捞不着钱,难道从真亲家这也捞不到吗?Omega保护法保护的不仅仅是Omega一个人,有的蛇鬼不如的‘家人’,也等着被保护呢!”
“他想找辛家要钱?!”
吴霄看着弟弟这色若死灰的表情,抱着胳膊,无奈地点了点头。
“怎以!”吴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惊呼,“他不知道那天晚上是辛望云啊!我一直避着摄像头的,而且之后辛家司机也很小心,他不查得到啊!”
“如果你再接着躲去,还真不好说。”
程至礼在泉临的人脉广,一年两年找不到吴霖也许,但三五年还找不到就绝对说不过去了。所以吴霄知道,要想化解这个局,只有辛望云比程至礼更先找到吴霖才行。只有辛望云先找到了吴霖,程至礼才会失去要挟辛家的筹码,才彻底放弃讹诈一笔的打算。
所以被关着的这一年多时间以来,无论他过得再苦再累,都绝不联系吴霖和辛望云。他把己打造成了一个彻底的局外人,用异于常人的一腔孤勇抗住了程至礼的重重折磨,只希望这俩人快点冰释前嫌。只是没想到,吴霖为了辛望云竟隐忍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辛望云还残存一点智力,那他真的会死在程至礼手上。
“那现在我是安全了吗?”吴霖好像还没听懂吴霄的话,捏着被子战战兢兢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己和辛望云慢慢谈吧,我看他在门站得快要冒烟了,再不放他进来我怕他拆门。”
吴霄说罢拍了拍裤子,然后无视吴霖惊诧的眼光,起身走到门给辛望云拉开了门。不知道听到了多对话的辛望云两眼通红,吴霄懒得理他,侧身走了去。
漫长误会后突然的会面,吴霖还没有做好任何思想准备,就被吴霄推到了辛望云面前。他张着嘴,一动不动地望着杵在门的辛望云,脑子里像是装满了水,除了觉得沉,什想法都没有。
“吴霖,”辛望云的声音仿佛来于遥远的旷野,“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
第72章
省医的肝胆外科在老大楼里,这栋只有6层的矮楼从解放战争时期一直□□到了现在,虽然历经了五次装修,但还是阻挡不了不断衰老的命运。外墙因为是水泥质地,所以常年潮湿,不知道什时候被人栽的爬山虎已经爬满了外壁,只有几扇玻璃窗因为爬山虎一时的疏忽,而勉强露了小半张脸。吴霖现在住的这间单人病房,就是仅有的几间露脸房之一。
和私立医院不,省医不是什只要交钱就住上好病房的地方,这家泉临市最大的综合医院,除了容纳本市患者,还要接纳大量从地州县上来的病患,所以日常一床难求。吴霖昨天刚从急诊转上来时还只挤在一个人间里,要不是他人工肝治疗时间长,且每次治疗后恢复麻烦,医院还不肯给他挪这间单人病房。
“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辛望云站在这间掌的大病房门,明明距离吴霖的病床只有两步之遥,却迟迟不敢上前。人被迷惑很简单,清醒起来却很难,不眠不休地想了一夜,他才终于明白吴霖那些疏离又生硬的眼神后面究竟包裹着多大的隐忍和牺牲,而吴霖本该不用遭受这一切的,只要他再多给几分信任,像吴霖信任他一般信任。
“我没有!”看见辛望云的脸色,吴霖被吓了一大跳,声音都有些发抖,“我……我从来没有!我不怪你的!我没有怪过你!”
这才最让人难受。
“你怎不怪我呢?”辛望云声音沙哑,“怀孕不怪我,难产不怪我,没钱不怪我,生病也不
怪我。你怎什都不怪我呢?你不怪我,那我怎道歉,怎愧疚,怎弥补?你不怪我,我现在连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话说到最后,竟又带上了哭腔。
“你不要道歉,”吴霖也哭了,“你不要道歉好不好,不是你的错啊!”
“怎……怎不是我的错呢?”辛望云的眼睛真的太红了,像是要滴血一般,“他都以不相信你,都以不管你、不理你,但是我怎以?我问了我己一万遍我怎以!我答应你那多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到,我怎还以不管你?!”
辛望云的痛苦和崩溃来得太突然,几百个独睡去又独醒来的日夜里,吴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真相曝光会给辛望云带来的伤害,但此时此情此景他真的经历过,才知道己原来想得还是太轻太简单。
“是我的错!是我!是我没有告诉你!我以为我以瞒住的,我真的以为我以瞒住的!”吴霖控制不住地冲着辛望云大吼,“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再为我不开心了!”
吴霖好瘦啊,真的好瘦。辛望云看着他因为情绪激动而涨红的脸,心想这瘦的人怎独怀胎生孩子呢?那长……那长的时间里,没人陪着他,没人安慰他,甚至没人给过他一个随意的拥抱……他哭过吗?害怕过吗?撑不去的时候有想起过我吗?他……
“吴霖……”心痛太伤,辛望云背抵着门滑坐到了地上,“我之前恨死了那个把你抢走的人,甚至想找把刀把他捅死算了,大家一了百了。但我现在好后悔没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怎就没有呢?!我真的想不通!你那好怎就没有人跟我抢呢?哪怕只有一个!随便一个!把你抢走该多好,那你就不会一个人了,就不会在我这受罪了……”
早晨的阳光透过爬山虎的缝隙印在病房发黄的墙壁上,把辛望云低垂的头顶也镀上了一层好看的金黄。原来晴天也有骤雨,美梦也会杀人。吴霖光着脚床,轻轻蹲在辛望云面前,绝望地看着己精心呵护的珍宝在面前一寸寸碎掉。
“我没有过得不好,”他不知道此刻还有什安慰到辛望云,“别人有的我都有,一个人生孩子也没有很辛苦,这些全部都过去了。”
“你干嘛?!”努力把眼泪憋回
去的辛望云突然看见一对颤巍巍的脚现在己面前,吓得立马就止住了哭。身体本先于大脑指令,吴霖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已经被一把抱起放回了被子里,“床干什?!你还吊着水!地上这冰!”
……
安慰无效,吴霖抱着腿,不知道该怎办了。
“输液……输液的时候不乱动的,”以为己吓到吴霖了,辛望云急得后背一凉,“你现在打的是留置针,错位了护士又要重新给你扎,会疼的……”
他边说边抬头看了眼吴霖扎针的手,昨天做人工肝换血的针眼周围青紫了一片,之前在家里输液的血管也肿的肿、紫的紫。吴霖瘦,血管本来就不好找,现在前前后后扎了这多次针,两只手是一根完好的血管都找不到了。刚压去一点的心痛又沿着肢百骸爬上来,辛望云好想摸一摸吴霖的手,但他不敢。
“吴霄……吴霄说他要去盯一程至礼,怕他来闹事,我在这里陪你以吗?”
怎不以?吴霖想问,但突然意识到辛望云说的陪好像不是只陪这一会、这一天,他说的应该是一直陪,陪很长很长时间,直到他康复,直到他院。
“我一个人以的,”吴霖小声说,“这里什都有,你还要上班,不用浪费时间陪我。”
他果然不想我在这,辛望云在心里苦笑,也是,受了那多的苦,凭什还要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我不在病房里吵你,就坐在外面,你有什事就叫我。省医医生护士都太忙了,我怕他有时候会顾不上你。”
“你上班怎办?”
“不去了,我爸顶着呢,他本来也就不放心这早把公司交给我,现在不正好。”
“公司不去,那……那……”吴霖话说到一半停住了,辛望云错愕地抬起头,发现他红着眼睛,像是要哭。
“怎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
“不是,没有。”吴霖往床边移了移,躲开了辛望云想要抱他的手,“你一直在我这,别人会生气的。”
“啊?谁生气?”先不说哪里来了个别人,辛望云简直想不到现在有谁会生他陪吴霖的气,不陪才是会被凌迟处死吧?
“就那个Omega,”吴霖的眼泪砸在被子上,“你之前去找他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