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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急不躁地做完一切,抬头又看到了顾菡直楞楞的表情。
他的心思还真是都明晃晃地写在脑门上。
尤愈收好换药包,一句话唤他回神:“午饭你想吃什?”
人生三大问题:早饭吃什?午饭吃什?晚饭吃什?尤愈已经问了他两个了。
“我……不挑。”顾菡早饭吃得太饱,现在刚过一小时,还没消化掉,要他现在想午饭还真是有点困难。
“那我等会……”
“你不用!”顾菡打断了他后面半句,“我以己解决吃饭问题,你不用给我送饭,真的不用!”
“行。”
尤愈面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貌似己的行为给对方带来了很多困扰啊……
省过后的尤愈对顾菡点点头,说:“明天我上班再来看你,等会好好挂水吧,两瓶消炎药,早晚各一针止痛针。记得吃饭多吃高钙高蛋白,比如豆类、奶类制品和牛鸡鱼什的。”
一个飞快拒绝,一个也不再保持表面客套。
尤愈公事公办地交代了两句,就拎着换药包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的黏腻意思。
不是一路人。
尤愈第一眼看到顾菡就知道己和他不是一路人。
那人的眼睛在看他或者任何人的时候都很专注,对他甚至另有一种热烈,好像一张隐隐张开的网。
尤愈很熟悉他的眼神,他很多很多年前也用这样的眼神凝视过某个人,只是后来人离开了,他的热烈也跟着消失了。
这些年有很多人对他流露类似的眼神,尤愈对此很熟悉,也很习惯。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那些或崇拜或爱慕的眼神里,就好似海中最机灵的一条鱼,偶尔和人亲昵,但从不和人行。
尤愈心里很有数,二十八岁还会用那样炽热真诚的眼神看人的男人,和他绝对不是一路人。
王道年漫画的主角如果和邪典混沌的旁观者搅和到一起,只会变成不伦不类的三流故事,那不值得。
作为旁观者的尤愈最好是只在顾菡的故事线上打个酱油就走。
两条大道交叉于一点继续无限延伸向前,没有开始,直接结束,这是最好的处理方
式。
第5章
尤愈开完会已经到了中午,他在医院边上的小店里吃了份炒饭,又打包了现包的生小馄饨带回家给小溯做午饭。
他表妹滕溯是个智商比较高的“吉祥物小天才”,一直辗转在藤校联合的建筑系中求学,去年刚毕业,拿了PhD,年也得到了美国的建筑师资格。学业告一段落之后她就开始满世界到处跑,或游学或参与舅舅白也诗建筑事务所的项目工程。
前两天她刚从纽约回国为某个国内的新案子做准备,一边在家倒时差一边不知日子地画图建模,如果没有他和尤慰这俩人每天按三餐在桌上给她留饭,估计这家伙一天连一顿都不记得吃。
尤愈悠哉地拎着小馄饨上楼,刚打开家门,就听到滕溯在说话:“……具体就这样,你别再问了。我求求你了,舅舅。我这个月底前会回去你那里,你到时候当面骂我好不好,现在别生气了,我担心你会高血压……”
尤愈悄无声息地关上门,换鞋过玄关。
滕溯正坐在饭桌前,穿着粉格子睡衣双手抱膝对着电脑那边的人低眉顺目地温声安慰,看起来既堂皇又委屈。
“这种事你不第一个告诉我,悄悄让其他人帮你解决,我还是律师把通知寄到家里来才知道的!你要我别生气?滕溯,你己想想,你讲这话有道理?”电脑那边的人气了个头昏脑胀,呼吸声都大了不。
尤愈想也没想就入了镜,对对面气成河豚的男人打招呼:“小舅,中午好啊。”
“好个屁!”
白也诗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
“火气这大,你小心脑梗哦。”
“滚你丫的!尤愈你特别咒我,老子身体好的很!”
“那不敢妄结论,你这两年体检血压越来越高,年纪也上去了,我看你……”
尤愈话没说完就被滕溯扯住了袖,她低声道:“哥你别说了,舅舅会当真的。”
“老子就比你这倒霉催的大五岁!尤愈你特的!反了天了你!”电脑的扬声器都要被对面那位明显高血压预备患者的音量给炸了。
“你这聒噪是怎当的建筑师,靠声音吼来的吗?”
“你嘴这贱是怎当的医生
,确定神经没搭错吗?”
“不注意一点语言卫生,藤校教授就这幅样子,上你的课,学生投诉率应该很高吧?”
“放你的屁!我扬名世界的时候你还在念高二,我拿ELL终生教职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小的住院医!”
两个人竟然就这幼稚地对呛起来。
滕溯捂脸哼哼,她实实在在地替他两个丢人。
“便宜舅甥俩”互怼加冷嘲热讽了五分钟有余,最后终于相看两厌地时按挂断。
餐桌前一冷清来。
尤愈深吸一气,把装袋子里的生馄饨放在桌上,坐到滕溯对面,眼皮一抬认真道:“说说吧,白也诗那家伙为了什和你生气。”
滕溯的手还捂在脸上没放来,但她从指缝中偷看了对面人的表情,嘴角还上翘着——还好,小愈哥哥脾气好,基本不会和人红脸。
她轻声坦白道:“简单点说就是,之前我喜欢的一个人用我的肖像画了些不堪入目的作品挂在画廊里售卖,我在回来的飞机上没守住委屈和相思倾诉了,她花了一些资源帮我处理,现在我准备起诉那个人。舅舅天收到了律师发到家里的通知,我和他解释了来龙去脉,他就……生气了。”
“喜欢的人?”
尤愈本来帮小溯吸引完白也诗的火力之后还有点知心哥哥的余韵,但一听到从小看着长到大的滕溯一脸惭愧和羞耻地说着“喜欢的人”个字的时候,他脑子里残存的一丝丝柔和现在忽然全部断裂了。
“就是一个喜欢过的人……”她把双手重新贴紧脸部,呐呐地重复了一遍。
听上去她似乎很遗憾也很懊悔。
尤愈依照小溯的性格我脑补了一番,他这个表妹从小被哥几个带到大,虽然命运多舛但性格却一直柔软温和,是个早慧多智的小天使。在尤愈看来,她喜欢谁,谁就必须得感恩戴德并使劲对小溯好才对。
那傻逼……
尤愈干道:“别说白也诗了,要是我先知道了,我也会生气。不过不是生你的气,而是气己没早点发现小溯也长大到会对人心动的年纪了。”
他啧了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接着调和心态,又说:“你是不是被我传
染了烂桃花体质,我昨晚还在和苏凌说,我得多行善积德给你攒善缘,天就被打脸了。”
滕溯没接他嘲的玩笑,捂着脸摇头,她尖尖的耳廓染上了红色,似乎是觉得己这样挺羞耻的。
“行了,真没有怪你的意思。”尤愈轻声叹息,把小馄饨往滕溯的方向推了推,语气难掩失落和挫败,他说,“我医院边上那家小馄饨,你不是从小就很喜欢吃他家的嚒,给你打包了生的带回来。己拿去煮,我要上阳台抽根烟,有事去那里找我。”
小溯依旧无言,点点头。
不是不接受小溯恋爱,尤愈又不是变态妹控。
只是,刚刚一瞬间,他很怕在这样一个非正常家庭长大的小女孩找不到合适的路。
毕竟没有人给过她幸福的榜样,也没人说除了大道理之外的引导,他几个三十多了还在摸着石头过河,身难保,浮浮沉沉。
白也诗,一个浑身长着刺的海胆,不近女色,专心发展学业事业,好多年前就扬言“我不结婚不要小孩,把滕溯拉扯长大我作为人类的养育任务就完成了”这种话,直到现在也严格履行己的使命,且一直做得很好。
尤慰,一个内心顶着绵延山脉一般责任的千斤顶,五年前订了婚但到现在都没有领证完婚的异性恋,因为目睹未婚妻父亲意外事故无力回天,备受打击,从而放弃己在脑外科如日中天的事业,愿“流放”到急诊,意图用这种方式救赎己不安和痛苦的内心。
尤愈,他找不到合适的物件类比己,参考别人的形容,大概是个初恋失败之后就以千人斩为目标的泰迪吧。不过他己没觉得这样有什不好,至他每次都和人说得很清楚,不恋爱不负责,不联系就是没兴趣,他在和一个人保持关系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再牵扯上别人,尤愈一向很注重身体上的安全和卫生。
有这样三个情路古怪的老家伙在豆蔻女滕溯之前,她真的不被影响到?
尤愈还是天才第一次意识到以前那个小团子已经抽条一般亭亭玉立,她也到了会萌动春心,会一股脑地喜欢上某个人的年纪了。
怎办呢?
尤愈窝在阳台的秋千上对着小区内优秀的绿化环境发呆,尼古丁这东西放
平时他兴趣不大,但用放空大脑,梳理思绪,很有奇效。
一根接着一根。
直到手伸进烟盒发现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烟条快见底了,他才反应过来,天抽得有点狠,以前半包烟他抽一个月的。
尤愈把手上抽了一半的这支掐灭在烟灰缸里,闭眼轻轻推动秋千,任由清风拂过他的发梢和肢。
小溯吃完小馄饨,推开阳台的落地窗,假寐的尤愈听见动静,抬起一只眼的眼睑看她。
“小愈哥哥,我必须和你澄清一,我的感情观并没有受到你任何人的影响,虽然我还在探索,但我不会选择走你走的路。”滕溯揪着己粉格子睡衣的衣角,一番坚定发言后顿了顿,又嘟囔道:“因为感觉你都很痛苦啊。”
理工科的脑子很会抓重点,道理也了解得很清楚,但遇上实战,真的做到吗?
理论和实践是两个世界。
尤愈听罢她天真的豪言壮语,把两只眼都睁开,脚前掌点地把秋千停来,难得严肃地沉声道:“你只要记住人没有爱情也活得好好的这个道理,就不会感受到我的痛苦。我家最好是没有人把那见鬼的恋爱脑基因遗传给你。小溯,无论什时候,只要你在一段感情里感到痛苦,就当断则断,断了就不要再藕断丝连,听到了吗?”
“……我怎感觉你在警告我。”滕溯眨了眨眼,反应了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