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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ru府再叙,逐破谎饰



确实已是正午的光景了。

车夫扬鞭喝驾,马迈开蹄子,软轿上二人一路无话,顾昔几次扭头欲开关心,都在云之衍警告的目光咽了回去。

此去宋府的车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却是正巧赶上了午膳,大抵是料到二位仙君赶路匆忙,食桌上也为他添了两副碗筷,听闻脚步声临近,宋甫山连忙门相邀。

“惺惺作态。”云之衍手起剑落,刹那间直逼上男人的喉颈,“宋斯已死,曾有女林氏殁于府上,你认不认?”

“道长!”

“师尊!”

宋如与顾昔时惊呼声,云之衍昨晚的愤怒模样顷刻间又浮现在顾昔眼前,尽管事有因,未证明实情便手逼胁,万一其中有误会,岂不是对苦主的冒犯!

顾昔连忙手制住云之衍的手腕,在他那冷得仿佛要将己一并论罪的目光,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的宋甫山开:“宋大人,既已委事于我逢缘山庄,为何有所欺瞒?”

“什、什!你、你说斯怎了?”那双眼睛瞪得硕大无比,在雪白的剑身和冰冷的目光之间来回游走。他小心翼翼地吞一唾沫,轻颤的胳膊被宋如轻轻馋住,他却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挥开了宋如,“丢人的东西,滚去!”

“爹!”宋如跪地,满脸难​色‎欲­­‎言又止,他像是鼓足了更大的勇气,转头拽着云之衍的衣摆:“道长,仙君……您想知道什,我如数告知,您不要为难爹爹!”

宋甫山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加难看,他似是恍然大悟,已经浑然不顾颈的利刃,缓缓抬起手指着伏地的宋如,眼角青筋暴起,气息粗重浑浊:“……是你?难道是你!”

云之衍审视的目光在长子身上定格了一会,微微色变,抬剑欲指,腕子却猛地被顾昔捏得更狠了。

他原本念顾昔相救有心,顺手镇了伤痛而已,不过己遭了大殃的手腕着实再禁不起折腾。布施术诀尚需双手合力,握剑更只惯用右手,他这徒弟真是蠢得不识好歹!

“师尊,我知道此事肮脏,但你不想知道真相吗?”顾昔把云之衍的手腕攥得更紧,引来他吃痛的一皱眉,长剑竟从掌中应声落地,云之衍微恼着甩开手腕。

顾昔也被落剑吓了一

跳,不禁多看了云之衍的手臂一眼,而白衣仙尊毫不客气地负手而立,双指并聚泯没了长剑,眼眶却危险地收敛,看向跪在一旁的宋如。

“两面之缘,我竟毫无察觉,宋公子好深的道行。”

宋如低垂的头猛然抬起,眉峰两蹙微聚,浓墨般的双眼几近落眼泪,他双唇紧抿又颤开,似在无声恳求:不。

顾昔也被宋如的表情吸引去了注意力,只是他泫然欲泣的让顾昔心中突然警铃大响,他仿佛回忆起第一次来宋家时,宋如那双不敢直视师尊的眼睛和羞红的耳根。

宋夫人此时才随管家急匆匆赶来,她那双没有手帕遮掩的眼睛看起来更加红肿不堪,看到跪在地上的宋如,宋夫人悲痛地摇着头,她上前扶住气急败坏的宋甫山,憔悴的面孔上,双眼又止不住地泪水盈盈:“老爷,我的如……也是好孩子啊……”

“我且问你,林姑娘之死,与宋斯有关?”云之衍向着宋如走近几步。

“与斯无关!是他杀的,就是这个畜生!”宋甫山紧紧攥着宋夫人的胳膊,近乎咆哮地冲着宋如怒吼,“斯也是你带上山的!是不是!”

宋夫人的手掌急忙覆在宋员外的胸顺气,一两,却并不反驳,脸上只有隐忍的悲伤。

“林姑娘死于我手。”宋如目光坚定地望向云之衍,“某知罪无赦……愿……血偿血债。”

顾昔紧张地伸手握住了云之衍,生怕他一秒真的要了宋如的命。

桃花妖在幻境之中分明将罪行定在宋斯的身上,因而所复之仇皆在宋斯,此刻宋如说这种话,难道是桃花妖粉饰了谎言,亦或是……她认错了人?

幻境中的宋斯与眼前的宋如确实别无二致,如果当真是错认,那宋斯真谓枉死,师尊若要取这恶人性命,他怕是拦不住的。

然而,云之衍并未动手,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为何?”

“……觊觎美色。”宋如垂头,绝望地闭上了眼。

“畜生!你把斯怎样了?你是不是想独吞我宋家基业!一个野种,你也……”

屡次被打断问话,云之衍脸上不悦,弹指携力直袭风府,宋甫山哑然昏睡,宋夫人显些被带得踉跄摔倒,好在顾昔眼疾手快,一

把扶稳了二人,歉意道:“夫人,您带员外大人去歇息吧,如此场面,师尊是担心他怒火攻心。”

云之衍只听顾昔巧言令色,心中不以为然,却并不反驳,待管家陪搀走了宋甫山,顾昔合上房门,才继续开。

“灵狐一族,确擅媚蛊之术,林姑娘并非沉沦欢愉,不该与你有关。”

狐妖?顾昔一个激灵,紧盯着宋如,联想到之前宋如看待师尊的种种眼光,生怕这人一秒就朝着云之衍扑了上去。

“是我……道长,真的是我。”宋如像是急于揽罪,眼眶泛着朱红,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是我之罪。”

本以为支走宋甫山,宋如会容易沟通一些,这狐妖显然早已为己陈列好了罪状,一咬定林月死于他手。

云之衍显然不相信。

不是不信,只是犯杀戒的妖族无缘仙途,唯有堕入妖鬩之道,最终随妖众厮杀攀爬,或不慎为道者伏诛。

宋如身上的妖气淡得很,想必不是杀生之辈,一身仙法将己身上的妖气藏匿得彻底,也难免两面之缘,己皆未察觉到他的真身。

持久的拉锯无法解决问题,云之衍很快换了一个问题:“那宋斯呢?你知他身在何处?”

“他,在……桃花仙人……”

“你好为之吧。”无罪之人欲招揽罪名,最是无奈何,云之衍索性襟袍带风转身去也,这个一心求死断仙缘的狐狸,简直蠢得比顾昔还不理喻。

于是不理喻的顾昔,也觉得宋如不理喻起来,他拍了拍宋如的肩膀,转身去追云之衍。

两人刚并上前后脚,宋夫人便从对面匆匆走来,愁容不改。此时方才正了正仪容,向云之衍二人行了一揖,忧虑地向来他处的屋子望去,踟蹰着开:“道长,如……如他……”

“夫人放心,宋公子无碍。”顾昔总觉得她欲言又止,语气便不觉地带着引导之意,“夫人,您是不是知道些什?”

云之衍脚步微顿,也侧过身来,目光不催促,只落在宋夫人的身上。

得到肯定,顾昔试探着问道:“您我讲讲宋公子吗?”

一盏茶重新被沏好,摆在一方古朴长几上。

云之衍静静品茶,栀子与兰草香幽转千回,是上好的雀。听着顾昔与宋夫人的交谈,这徒弟似乎也并非十足的不理喻。

“老爷重情,你也看到了,偌大家宅中只有我一正妻。头十多年,我处散财,为求一子无所不尽其。”

“偏偏天意弄人啊,我膝无子,大人也不肯纳妾,宋家纵然家财万贯,却显些要无后继之人。”

“后来我在梦中得高人指点,不久将喜事临门,次日醒来就听老爷说,守门的门捡了个娃娃,哈哈,他就端端正正地,躺着小竹篓,盖着红布兜,摆在我宋家的大门。”

“是宋如吗?”顾昔问。

“是,是如,我的如,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宋夫人话说一半,想了许久,摇了摇头,叹了气。

“这孩子是老天送来的,我和老爷都疼他,把他当做亲生骨肉,后来啊,在捡回他即将一年的时候,我竟有了身孕,生了斯。”

好茶见底,云之衍放盖碗,嗓子都清润了许多:“一个捡来的,一个生的,越长越像,宛如胞双生,你就不害怕吗。”

“起初然惊异,后来一想,这不就是老天爷的意思吗,如和斯这般相像,从来没有人会怀疑他中一人并非亲生骨肉。”宋夫人的手还未触及瓷壶,顾昔便然起身,替师尊斟好了半碗茶。

“小郎君好生识眼色,生得也玲珑俊俏。”宋夫人笑了,仿佛在顾昔身上看着谁的影子,那笑容看得人有几分揪心,“若是如有你这般明朗,斯有你这般沉性……”

“失言了,宋夫人,宋小公子既非沉心静气之人,何以通文达艺,名累仕途?”

宋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惨淡了,她垂眼睛,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失落:“道长见笑了,斯毕竟是亲生骨肉,是多得了疼爱,一身顽劣脾性,哪里衷于诗书作画,便是我溺爱过头,才致大祸临身。”

是了。云之衍了然,那日他进入的根本就不是宋斯的屋子,寻常文人墨客,房间挂着的众多花鸟字画之中,怎会连一幅亲笔落款的墨宝也没有。

“纵使是我也是不信的,我的如那懂事,怎会做……那种事。”宋夫人耻于多言,有惧于身周的风吹草动

,沉默良久,才继续开,轻轻说道,“宋府本也是仆役成群,是那一夜间,有人走露了风声,叫镇上皆知有姑娘殁在我府,老爷震怒,而府上才只余二三心腹。”

“夫人认为,林姑娘确是宋斯所杀?”

“妇人之见……道长勿怪。”

她的心如刀绞,手心手背都是肉,委屈了哪一个她都舍不得。斯顽劣,却是宋家后继光宗的指望,从小集宠爱于一身;如静敛,却最是明理懂事,这次竟要主动请罪身,叫她哪里舍得。

宋甫山深思熟虑,然是抛弃了捡来的宋如,己的亲生子一起,将宋如置于万人唾骂的境地。

“……如曾于我小睡时潜进老爷的卧房,那之后,老爷便如外面传言一般,深信如有罪。”

以养子伤风败俗之举,衬宋斯德行之端,将养子为女眷倾慕的品貌才情,悉数转接到宋斯的身上。顾昔难以置信地皱起了眉,这些……都是宋如故意让人误解的?

于是宋斯赢了,扳倒了兄长,偌大家业终将是他一个人的。是千般算计,极尽无用功至丧命,他也不知道宋如其实并非胞兄长,在老来得子的宋甫山眼里,早就没有了宋如的位置。

笑的是,宋如也在主动替他承揽罪名。

“宋夫人……”顾昔的手指突然一抖,猛然浑身都打了一个冷颤,如果宋甫山疼爱宋斯如此,怎会将送葬这等差事派给宋斯。

云之衍望了一眼屋外的天色,神情远比顾昔镇定得多:“如此一来,贵府现在的公子,究竟是宋斯还是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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