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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开疆长身而立，毫不客气说道：“与我征琳琅国、死在途中的万将士！还有被冻伤手脚没法医治、落了残疾的三万郎！这些死伤，都该算在你戚显昭的头上！”
“霍将军这是糊涂了，带兵的是霍将军，谋划策的是霍将军，与我有什关系！真要追究，难道不是霍将军战略失误，才害死了那多将士？！”
跟着戚显昭鸡犬升天的几个官员连忙附和。
霍开疆向杨乾一拱手道：“陛，开战前尉迟都护曾经上书陛，镇西都护府筹不够西征的钱粮，请陛拨款！钱粮迟迟不到，这才让那多士兵白白死了！”
这话一，镇国公、宁国公、裴太傅等老臣配合地白了脸色，大惊道：“这是真的？”
杨乾看着老臣偷偷用眼神交流，似乎是在指责己，他不禁怒火中烧。
去年他确实收到了消息，部剩余的钱都让己给了戚显昭去寻马，或是赏了戚云裳兄妹，己就回复尉迟真，西疆物产丰富、百姓富裕，钱粮的事先让尉迟真己想办法，朝廷很快会补上。
那之后己就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只顾盯着戚显昭找马。
没想到霍开疆这个不怕死的，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这件事给捅了来！他有没有把帝王尊严放在眼里！
杨乾怒火熊熊，压抑着嗓音低吼：“够了！”
霍开疆却毫无惧色，冷静地说：“臣带十万将士征，就算全部死在战场也毫无怨言，军人的职责本就是保家卫国！臣万万没想到竟然有那多兄弟死于粮草不足！臣当时确实怨恨过陛！当臣来到帝都，派人调查后才知道，陛当时为臣拨了一笔款，只是那款被人动了手脚吞了！”
这又是一阵惊雷，让所有官员不思议地倒吸一冷气，低声议论起来。
镇国公不失时机地问：“那人是谁？！”
“是何人如此大胆！”裴太傅白须倒竖，目眦欲裂。
“宣节将军戚显昭！”霍开疆高声说完，整个宣政殿鸦雀无声。
不知道军粮一事的官员无权吭声，而略知晓内情的部官员也都噤若寒蝉——去年陛有没有拨款，他再清楚不过了，戚显昭这是被推来背
锅了！
而且是替天子背的锅！
谁敢声替戚显昭喊冤？那就是不想活了！
有官员脑子动得飞快，立刻说：“陛，戚将军私吞军款贻误战机，又让霍将军误会陛，差点致君臣失和，简直是罪不恕！”
杨乾固然知道己不替戚显昭喊冤，也不想被霍开疆牵着鼻子走，只是坐在龙座上，棱角分明的脸紧绷着，阴沉的双目死死盯住每一个人。
霍开疆一撩铠甲，跪地行礼：“臣知道戚显昭为陛立了不功劳，陛不忍将他处决！臣愿交陛的所有赏赐，只求陛公正处置戚显昭！”
说着，他从袖中取一大卷纸，一名小太监接过来呈给了杨乾。
“这是臣来京后调查的戚家财产，以戚显昭如的地位，戚家还不至于有这多私产，见陛拨给镇西都护府的军款是被戚显昭独吞了！如果陛不处置这贪赃枉法之徒，臣有什脸面与他一起在朝堂上！”
“陛！霍将军说得在理！请陛严查戚显昭！”裴太傅颤巍巍列，行了个隆重的大礼。
天子之师、当朝太傅表了态，其余官员纷纷赞，一时间要处置戚显昭的声音此起彼伏。
镇国公行礼道：“陛，戚显昭是国之蛀虫，人人得而诛之！若要让霍将军以他的封赏为代价处置戚显昭，日后还有郎愿意报效大梁！所谓上行效，陛日不处置戚显昭，恐怕大梁的忠义之士都会变得如戚显昭那般，连关乎国运的军款都敢私吞！到时，我大梁危矣！”
杨乾听着面的话，扫过长长一卷纸张，戚家许多产业都是己私赏赐的，加在一起看不免心惊，短短半年多时间，戚显昭给己找了十多匹马，己竟然就赏了这多财产！
偏偏还不否认戚显昭没有私吞军款，否则就是承认了己亲近这等奸佞之人！
这群狡猾的老不死！
杨乾在心中恨恨骂着，终于决定壮士断腕，将卷轴摔在戚显昭面前，低吼：“你干的好事！”
戚显昭卑微地趴在地上，颤抖不已。从霍开疆说天子拨军款开始，他就知道事情已经不逆转，己如果认，或许还得到天子一丝怜悯，若敢反驳，己将会失去这个
唯一的靠山。
于是他咬紧了牙关，许久后终于开：“陛，臣罪该万死！请陛责罚！”
杨乾恼怒地闭上眼睛，沉沉道：“夺去戚显昭所有职位，没收一切私产，将戚显昭……”
“贬为庶民”个字还没说，他先看见了霍开疆愤怒的目光，于是改：“押入大理寺严加审问，立时处决，以慰将士在天之灵！”
戚显昭差点瘫软在地，颤抖着叩头，立刻有士兵进殿来除去他的朝服，将他拖了去。
他万念俱灰，本以为昨天的事蒙混过去，怎也没想到，霍开疆居然用了这样大胆的办法来对付己，连天子都无法为己开脱！
杨乾也十分煎熬，原来己一直小瞧了先帝留的这些老臣，也小看了那个比己还年轻的西疆杀神！
然而在群臣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的赞颂声中，他恍惚间又觉得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或许己离千古一帝又近了一步。
百官慢慢恢复了平静，镇国公、裴太傅等人又将霍开疆称赞一番，杨乾不情不愿地点头赞许，还为他追加了封赏，又让兵部安排慰问战死将士家属。
这事情过去，百官开始议论别的政事。
霍开疆摸了摸袖中的锦曩，心想己没让小姑娘失望，打了一场漂亮的仗。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
第26章 往事 如果坐在龙座上的是霍开疆…………
萧锦瑟和谢夫人用完了早饭，聊了会萧承业的婚事，就利落地起身准备门。
谢夫人道：“怎又要门？”
“我给霍将军买谢礼去，那天在宫里要不是有他帮忙，我还不知道不回来呢。”萧锦瑟戴上青鸾递来的帷帽。
“让管家去库房挑选几件珍贵宝贝就好了。”
萧锦瑟将丝带在上系好，说：“霍将军总说咱萧家帮了他许多，我从家里拿的东西，他一定不肯收，得去好好挑选挑选。”
谢夫人无奈，只得说道：“那你路上小心，要是有人说你，你就当他是放……总之你别往心里去。”
萧锦瑟从玄鸟手中拿过降龙鞭，在谢夫人面前晃了晃说：“要是有人想吃鞭子，我
不会客气的！”
谢夫人被气笑：“你啊……”
萧锦瑟把鞭子折好进袖中，潇洒地转身，正好看见孟夫人赶了过来。“祖母！”她大步过去扶住老人。
谢夫人边打招呼边过去迎接：“母亲，日天气不错，正好去花园走走。”
“不用了。”孟老夫人看向萧锦瑟，“你准备给开疆送什？”
“霍将军不缺马，铠甲市面上买不到，送刀最合适了，再给他添置些日常衣裳。”
“外头买到的刀配不上开疆那孩子，你跟我来。”
萧锦瑟跟着孟老夫人去了她房间，老人屏退所有仆婢，径去衣箱旁，弯腰摸了摸衣箱后的墙脚，地面上霍然打开一道门，门后有台阶通往方。
萧锦瑟第一次见到这密道，点了盏灯，扶住孟老夫人顺着台阶一步步走去。
就着微弱的烛光，萧锦瑟隐约看见这是一间宽敞的密室，大半间屋子刀枪铠甲林立，一派肃杀，而余的半间屋子堆满宝箱，珠光宝气。
她把面墙上的灯依次点亮，看见祖母眼中光彩熠熠。
“这些都是萧家该得的，你祖父给杨家立了天大的功劳，高祖把天最好的宝贝赏给了萧家。你看，外头买不着这些，这是三百年前武威将军劈开山石打败敌国的辟世刀，这是恒朝高祖穿着以一敌万的金丝甲……”
萧锦瑟看着祖母低声介绍着，仿佛看见每一件珍宝背后都有一个英魂回归，静静等着合适的人来带重见天日，守护这盛世。
“是祖母，这贵重的东西霍将军恐怕不会接受。”
“这也是他该得的。”孟老夫人叹息一声道，“当年高祖打天，他爷爷霍久功劳最高，声望超过了高祖很多，说实话，有人私里想立霍久做皇帝，霍久老实，说大家是高祖带来的，不忘恩负义。高祖登基后忌惮霍久，霍久什封赏都没要，带着家人去了西疆。大梁刚刚建国，中原是安定了，西疆还有不国家三天两头打过来，多亏了霍久啊……”
老人沙哑而质朴的话重重击在萧锦瑟心上，她不禁想象着，如果当龙座上坐着的是霍开疆，这天又是怎样光景。
霍开疆会像如这样一身正气守护大梁，
还是如杨乾那样随心所欲任用奸佞，宠幸戚云裳，而天天对己嗤之以鼻？
萧锦瑟浑身一冷，忙掩饰了己的念头，感叹道：“霍将军的祖父当真令人敬仰。”
孟老夫人叹息一声，眼神突然变得凌厉：“高祖不这想，在那个位子坐久了，看谁都像是要抢走他的皇位。他安排霍久去打仗，然后派人偷偷除掉了他。”
萧锦瑟如坠冰窟，不思议地看着祖母，生怕错过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知道你祖父为什总是教你父亲要忍、要忠诚吗？因为高祖不停地杀他认为有反心的功臣，你祖父怕啊，怕大梁很快要完了，老百姓挨不住再打仗了！他就带着剩的功臣，不停地对高祖表忠心，不停地教家孩子要效忠大梁，不让大梁再乱了。”孟老夫人说着，精光凌凌的双眼中蒙上一层泪光，“我恨你祖父把你父亲教成了这样，是除了这样，还有什办法？”
萧锦瑟听得胸膛起伏，袖中的鞭子滑落在手中，她忽然一个转身，“啪”地凌空抽一鞭，兀喘了几气，才直起身子，转过身来说：“祖母，对不起，我吓着您了。”
“我没那娇气！”孟老夫人豪气地说着，继续她的话题，“霍久死了之后，他子，也就是开疆的爹霍明很快立起来了，是先帝怕霍明来报他父亲的仇，也没让霍明善终……你父亲怕霍家血脉断了，去了西疆几年，把霍家女婿尉迟真扶了起来，又保住了开疆那孩子……”
萧锦瑟听着霍家比萧家还惨烈的场，不由咬住唇，忍住眼泪，沉声说：“祖母，您不该告诉我这些，我怕我会忍不住再打杨乾一顿！”
孟老夫人冷笑道：“杨乾倒是不知道杨家和霍家的这段事，他也不是什好货色！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要是哪天杨乾做了对不起萧家、霍家和天人的事，你不用忍他，做你该做的事去！”
萧锦瑟看着祖母眼里爆射的精光，不由愣住，己重生归来后打杨乾已经是大逆不道的举动，没想到祖母的想法比己还大胆。“祖母，您是说，必要的时候我以、以反？”
孟老夫人捻起手中佛珠，缓缓道：“高祖和先帝虽然做人不怎样，好歹治国有一套，我为了天安定也就忍了。
杨乾，我实在看不来萧家有什值得忍让他的地方，听说他最喜欢的那个戚显昭，昨天要害开疆来着？我看杨乾是不得老臣都死了！”
萧锦瑟点头道：“不过戚显昭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时候父亲正和霍将军一起在弹劾戚显昭呢！”
“剪除了这些奸臣，就看杨乾肯不肯改过新了，他要是肯好好做人，我倒是愿意原谅他眼睛瞎看不上你！放了你回来倒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