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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水俯视着她,这多年了,她始终是身居高位, 谁见着她都要弯腰行礼, 她的显赫身世是倚仗,她以放肆的杀人放火, 践踏他人的一切,如她终于倒了,失去了林家和皇族的庇佑,她也不过是个怜虫,从前她做的恶事, 如也一一回报到她头上。
“韩家大公子的坟里睡着你的女,你子的尸首躺在郊外,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林月妍骤然窜起来,张手冲她抓过来,元空提着温水水到身后,她扑了个空,摔在地上冲她哭叫,“他是你的弟妹!你怎得去手!你还是人吗!”
温水水面无表情的看她哭,“我不是人,我的娘亲死在你手里,我娘亲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死在你手里,你在我娘亲孕中和我父亲勾搭成奸,顺便打死了我的外祖母,你跟我说亲情,你也配。”
许多年过去了,当初的那些事被岁月掩埋,死去的人也不过是黄土一捧,甚至都没在活着的人心底留印象,林月妍早将曾经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她不觉得己有错,她是权贵之女,屈尊降贵跟了温烔,温烔夫人的位置当然是她的,那些阿猫阿狗占了她的位置,她杀了又有什关系,于她而言,柳鸢和那个老妇人不过是个等货色,死了便死了,算不得什紧要人物。
时至日她才明白,早在当年就埋了祸端,她即便是悔恨,也只恨己没有连温水水一起斩草除根,她撑着地怔神,她什都没了,没了兄长,没了孩子,她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被摧毁,她以为己会顺风顺水,是到现在却发现不如死了好。
全是她咎由取。
温水水扬唇浅笑,“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林月妍陷在痛苦中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温水水异常耐心的躬身到她耳旁,笑眯眯道,“容鸢是我送到父亲手里的。”
林月妍猛地仰头瞪她,泪水瞬间披潵来,那些怨恨烧疼了她的心,她抬手往她面上扇,被元空扣住丢开,她倒在草堆中痛哭失声,到这时才觉得荒凉,她嚣张跋扈了半辈子,却被一个小丫头绊倒,她恨的咬牙切齿,恨到最后连气力都耗尽了,好像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她,又好像原本属于她的最后都不见了,她沙哑着声说,“你毁了温家,难道还指
望大殿会娶你为妻?”
温水水退到元空身侧,团着他的手臂爱娇道,“他娶我的时候你大概看不到了,不然我倒是想打打你的脸。”
林月妍颤抖着身,旋即爆大笑,笑到后面又流泪,她摇着头,嘴里腥甜一片,未几一血喷,她伏在地上蜷缩成球,旁若无人的哀哭。
温水水拽着元空欢快的跑柴房,他走到门,她嚷嚷着要抱,元空面露宠溺,横抱起她大跨步离去。
他的脊背宽厚,温水水靠着他异常依赖,分明是个头发还没有半寸长的和尚,却护着一个姑娘到这种地步。
林月妍睁着眼怔愣的看他走远,最后崩溃般的一头朝墙上撞去。
——
林月妍死在了这间柴房中,至夜半,元空遣人将容鸢和她的尸首偷偷送回了温家,与此时也送信到韩家,直截了当的把事情挑明,韩家大为震惊,匆忙派人将韩大公子的坟墓重新掘了,开墓时果见温若萱躺在里面,她也算命大,只剩了一气撑着。
韩家急忙派人将温若萱送回府,韩启凌隔天就病好了,韩明也没有上奏翻案,这场闹剧戛然而止,各方都苦不堪言。
温家已经乱作一团,底仆从跑了多半,只留了数老人守在府中,容鸢枯坐在堂屋中许久,才反应过来这偌大的温家确实败了,该死的人死完了,她终于是温府唯一的女主人,这温府剩的是颓唐,她争了许久最终什也没得到。
她整理了仪容,在清晨时入了二皇子府,把林月妍、温昭身死的事报给了萧笙祁,萧笙祁当即悲痛不已,急派人去温府将温若萱接回,当天就入宫去见了明弘帝。
彼时明弘帝召见了玄明,元空随在一旁,他入内就听到玄明在说话。
“陛想好了动刀,老衲这两日就做准备,谨防差错。”
明弘帝听不得差错两个字,将桌子拍的啪啪响,“你个老东西敢差错,朕就端了云华寺。”
玄明耸眉笑,“陛太过急躁,这两日得平心静气,省的到时候伤脾胃。”
明弘帝咕一茶,转向元空道,“前头你外祖说你又病了,朕也没空看你,留给你的两个太医不中用,明朕叫人换了,本来中毒后朕就担心你身子骨差,这两
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的叫朕也怕。”
换了就等于说那两个太医得死,元空温声道,“不关太医的事,是臣己半夜着寒。”
明弘帝虎着脸冲他,“你半夜不睡觉做什?”
元空抿着唇。
明弘帝又想起他房里人,咳一声道,“你那个侍妾也不懂事,夜里也纵着你胡来,回去给朕训训她,省的没规矩。”
元空正声说,“这两日迷迷糊糊,有些事忘了跟父皇说。”
明弘帝闲适问道,“什事?”
元空说,“臣想请父皇旨开设慈幼院。”
明弘帝困惑,“你是瞧朕闲的很,还有空陪你开什破院子?”
元空缓声说,“慈幼院以收容落难的老弱妇孺,不是破院子。”
玄明听了颇为赞,“殿大义,这想法很好,救济百姓也是善举。”
明弘帝哼一声,心里高兴他会做事,嘴上却没立刻答应来,而是看向一旁等了良久的萧笙祁,“老二怎这个时候过来了?”
萧笙祁跪在地上磕头,“臣有事想跟父皇说。”
他嗓子都哑了,声音也在颤,仿佛随时会哭来。
明弘帝收住笑,扬手冲玄明和元空挥了挥。
两人悄声往外退。
萧笙祁道,“父皇,请让皇兄留来。”
明弘帝皱一眉,跟元空道,“老大留来。”
元空敛住神色,静默候在一旁,玄明瞥他一眼当先离开。
明弘帝有些许不耐烦道,“你哭丧着脸干什?”
萧笙祁红着一双眼,“求父皇做主,臣的姨母和表弟被皇兄杀了!”
明弘帝一时呆住,旋即发怒道,“什话?老大至于对温烔的夫人和子动手?”
萧笙祁仰起头看着他,“姨父刚入狱,皇兄就潜入他的府邸将姨母绑走,这事府里人都知道,表妹更是差点被他杀了,所幸躲过一劫才幸免于难,父皇,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污蔑皇兄,姨父的那位平妻和表妹都以作证!”
林贵妃这时进了寝殿,曲身跪到他身旁,低哭道,“陛,纵然温大人千般不是,但那座桥这多年都没事,偏偏在三殿
上去就事,这不凑巧吗?臣妾不敢替他求情,妹妹她又有什错遭大殿这般对待,前头妹妹就跟臣妾说过,大殿看上了水水,强掳走至生死不知,如他不仅杀了臣妾的妹妹,还将昭也灭了,若不是温大人那位平妻和萱生还,谁还知晓这事。”
明弘帝眯起眼,“你说老大掳走了谁?”
林贵妃哭道,“温大人的嫡长女被大殿掳走,温大人曾去讨要过,大殿根本不认。”
明弘帝哈的一声笑,“你是不是觉得朕老糊涂了,随你怎糊弄,都敢编造这等谎话,老大要真看上他温烔的女用得着抗拒朕给他说亲?当初朕想把你侄女指配给他,他百般推辞,这难道还是他在朕跟前做戏?”
林贵妃抖了身,哭的凄惨,“温家差点被灭门,陛,您就算不信臣妾说的,臣妾的侄女总不会骗您。”
明弘帝瞥过元空,他垂着眼面容平和,丝毫没因着这两人的话表现其他不安情绪,明弘帝心里颇有些赞赏,遇到大事也不慌张,这才是风范,他转头跟周免道,“去叫人。”
周免弯腰退走。
明弘帝闭上眼靠到软垫上,有一没一的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片刻时间,容鸢跟温若萱就被带了进来。
两人甫一拜倒,明弘帝问道,“你亲眼见到老大杀人了?”
容鸢嗓音都在抖,“回陛,臣妇虽未亲眼见到,但大殿确实派人将臣妇和夫人一起抓了,夫人死前大殿曾带着大小姐过来羞辱了她一番,这才逼的她撞墙杀。”
明弘帝转头跟元空道,“你还真抓了她?”
元空挑起摆跪,敬声说,“父皇明鉴,如这位夫人所言,臣抓了两位夫人,却只杀了其中一位,留她,臣还不至于蠢成这般。”
旁边那几人听着话惹了一身火气,愣是憋住不敢发作。
明弘帝笑了,“朕瞧着也是,既然抓人了,照着常理也该杀一双,怎还给留一个。”
他冲容鸢看了看,是个大腹便便的女人,便道,“抬头来。”
容鸢胆怯的抬一点脸。
明弘帝瞅见这脸顿觉有一丝熟悉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啧声道,“难不成是老大看
你美貌,所以没舍得杀你?”
容鸢战栗着立时趴回地上,“陛,臣妇若有半句虚言,就天打五雷轰!”
明弘帝沉着脸瞪她。
温若萱紧随其后道,“陛,臣女的哥哥被大殿杀了!大殿冒充哥哥,将臣女埋到了坟墓里,若不是臣女命大,才等来人将臣女救了来。”
明弘帝皱紧眉问道,“他把你埋到坟墓里做甚?”
温若萱一噎,结道,“……臣女也不知道。”
明弘帝问她,“他把你埋在谁的坟墓里,是谁把你救来的?”
温若萱答不上来。
明弘帝脸色就差了,“编谎话也得编的合理,他没事做埋你进坟墓,他是有病吗!”
温若萱慌乱道,“陛,臣女说的句句属实,大殿在东郊先杀了臣女的哥哥,随后假扮成哥哥的模样绑了臣女去坟地,是韩家派人将臣女救上来的。”
明弘帝眼神顿时阴郁,“韩家?这说你被埋到韩家的坟地里。”
温若萱立时知道己说错话,赶忙看向萧笙祁和林贵妃,他暗咬牙垂着头,竟直接避过她的目光。
明弘帝侧头跟周免道,“给朕把韩明叫过来。”
周免小跑去。
明弘帝拿起桌边的夜明珠把玩,“老大把你埋进韩家的坟地,这要是真事,朕看他约莫是得了疯癫。”
温若萱趴在地上左思右想,根本不知往哪应话,她怯声说,“臣女不,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