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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骂关婆子:“老话说了,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当初己眼屎糊了眼被男人骗了,多年的老黄历了还憋在心里头,颈脖子埋土的人了,还拿个孩子撒气,老蔫娶了这种婆娘,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徐文明:……这话让他怎接?没法接啊这是……
次日,许根宝特意留关劲川吃了早饭,看着孩子安安静静地小喝粥,话很,碟子里的馍馍更是动都不动,徐根宝媳妇心里酸酸的。
昨晚她已经从家男人那听说了,火应该不是这孩子放的,按照男人的说法:“不定是关婆子己造的孽,之前邻村不是有人家,个做饭时玉米杆没烧透,把灶屋全烧了,我看这回八成也是这样。”
徐根宝媳妇原本心里也不太信是关劲川放的火,都说三岁看老,这孩子她看就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如看着他这吃个饭都怯生生的模样,更在心里把关婆子骂了一通,一把抓起个馍馍到他手里:“吃!在二叔公二叔婆家,想吃就吃,吃不饱不许桌!”
关劲川先是一怔,跟着便感激的腼腆一笑,露一小白牙,拿起手里的馍馍,咬了一……
第5章 被罚“家法” 蹲黑屋子饿饭,阿川……
许根宝给关劲川换了药重新包好后,才把人送了回去,并郑重跟关婆子和关老蔫说了,他认为火并不是关劲川放的,让关婆子别把火气随便撒在关劲川身上,只关婆子会听的话,就不是关婆子了。
许根宝一走,他一双阴测测的眼睛就盯在了关劲川身上:“跪!”又吩咐子,“请家法!”
关婆子所谓的“家法”,其实就是一根麻绳,关婆子个子,除了被她视为金(luan)包的关老,其他三个子小时候没被她用这所谓的“家法”收拾,或吊或捆或抽,不一而足。
等到三个子大了,这麻绳又开始用在了孙子身上。见阿奶又要请家法,关老二关老三家里的三个子,都禁不住有些瑟瑟发抖的时,又暗生一丝幸灾乐祸。
关老二和关老大年纪相仿,原本关系就比较好,如一家人还搬到了大哥屋里,对侄子又多了几分愧疚,便劝他妈道:“妈,我看算了吧,阿川……”
“闭嘴!要不是你
老娘昨晚发现得早,这小畜生不定把屋子都给烧了!天老娘就要教教他懂得乖!”
关老三样心生不忍,只有关老幸灾乐祸,当初在顾清雅来看望外甥时,他冒坏水故意在她回去路上撩骚人家想占点便宜,哪里想到这姑娘硬是野得扎手,一脚踢在他男人那地方,差点没把他废了,他哥还偷偷跟在后头送人,被当场逮到把他又训了一通。这事他记还着仇呢,又不嚷嚷来,只吃了一顿哑亏,心里别提多憋恨了。
如,看着这小畜生遭殃,他就开心了!侄子?切——他跟他大哥又不是一个爸生的,他老娘都不待见的人,他凭啥要认?
至于关老蔫,看他外号就知道这个人性格,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句话不吭,蹲院里默默抽他的旱烟杆,对着烧成残垣断壁的灶屋和牛棚长吁短叹。
最终,关劲川还是受了罚,只老屯长昨晚刚刚严厉警告过她,关婆子虽然嘴上不服,到底也不敢闹太大动静,只命子把人捆了,丢到小杂物间里,蹲黑屋子饿饭。
关劲川直到晚上才重获由,关老二给他端了碗粥,又从怀里摸两个馍馍,看着泪流满面的关劲川,原本还想说什,末了只化作了一声长叹:“唉!吃吧!”
*
夜已深,主屋里偶尔传来几声若有似无的鼾鼾声,屋角墙根的蛐蛐、蝈蝈的歌声也时有时无,而如往常一般,早早躺在了小床上的关劲川,却睁着眼睛,任由思绪纵横驰骋,即便,极度疲乏的身体,无数次叫嚣着让他不要再想,不要再想……
昨天午,阿奶让他割两大筐子猪草,他只割了大半筐,晚饭便只给他喝了半碗玉米粥,清汤寡水的,就着一筷子咸菜,直到他把碗都给舔干净了,感觉肚子里还是空落落的,啥都没有。
他不敢吭声。
从半年前阿爸在开山修路时遇到哑炮事去了,他被接回阿爷阿奶家后,他的日子就完全变了。
以前,他虽然也没有妈,但阿爸对他极好,那天阿爸还跟他说,等9月份开学了,就送他去上学,还说他阿妈以前就是村小的老师,以后他也要像他阿妈一样,做个学问人。
“智养千,力养一人。你阿妈说,这是你外公以前最常说的话,他学问最是
好的,以后咱阿川也要做个知书识礼的文墨之人。”
阿爸还说,等到他上学那天,就给他包一篮粽子做奉供,“粽”就是“中”,以后他也要和他小姨一样,金榜题名,当个大学生!
这是阿爸那天最后对他说的话,每一句他都一直记得牢牢的,他再也没有阿爸了……
那天,他原本还像以往一样,在家里翻小姨给寄过来的小人书,等着阿爸归来,院门外响起了一阵声音,他跑去一看,不是阿爸,却是阿奶,那个一直对他和阿爸都冷冷的,他一直都很害怕的阿奶。
阿奶的脸色黑黑的,那样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令他害怕,他刚怯怯地喊了声“阿奶”,就被甩了一掌:“你这个扫把星,和你妈一样,命犯太岁,不但把你妈克死了,现在把你爸也克死了!”
他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不信他阿奶说的话,阿爸怎会死呢,早上明明还好好的说要送他上学呢……后来,村长爷爷来了,他才知道,阿爸是真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关劲川刚到阿奶家的时候,吃不饱,虽然心里害怕,还是大着胆子怯怯地盛第二碗,被阿奶凶地骂讨债鬼,白吃饭不干活,养只鸡还会蛋,养个扫把星不但克死了个爸妈,还要吃穷他老关家后,他就再不敢了。
不敢吃饭,不敢说话,甚至,不敢长时间待在家里。白天,他去干活,放牛捡柴挖猪草,晚上,就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这间小杂物间里想心事,黑漆漆的,连个灯都点不上。
而因为不敢说话,他一开就变得磕磕绊绊的,上次小姨来看他,听他一句吃力的“小,小姨”,眼泪都来了,他越着急安慰小姨,越是磕绊,直到小姨走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的……
这个家,是阿爷阿奶和三个叔叔及堂兄弟姐妹的家,不是他的,他没有家了……
*
夜色深深中,关劲川又想起了小姨。
他从小没见过阿妈,只见过她的相片,是阿爸保存的,小小的一张,笑得很好看,比他见过的村里所有人都好看。他听村里人背后议论,他妈生他的时候了意外,死了……他听的时候心里酸酸的,眼泪哗啦啦直掉。
他总在他背后嘀嘀咕咕,以为他小什都不懂,其实他啥都
懂。就像其实他一直也懂得,他爸不是他阿爷的亲子,是他阿奶以前和其他男人生的,所以他阿奶从小就不喜欢他阿爸,也不喜欢他。
以前,他觉得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他也不吃他家饭,他有阿爸,阿爸有他就够了,忽然间,他就只剩了小姨。
小姨和阿妈长得很像,都是小脸盘,大眼睛,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让人看了心里就暖呼呼的。从阿爸阿妈都没了,就只有小姨真心对他好。
当时小姨还在上学,没办法养他,上次小姨来的时候,虽然告诉他,说她已经毕业工作了,但他也听村里的二赖子说了,小姨是不养他的,她还是个大姑娘呢,养了他这个拖油瓶大子,以后咋嫁人?
再则说了,他阿奶是不会让他小姨养他的,他爸的钱和房子他阿奶都拿了,他要是走了,这些东西不都得吐来,已经吃进嘴里的肥肉他阿奶肯?
“你阿奶,恨不得肥肉上加膘、骨头上剔肉的人,舍得了你这个金疙瘩?你就是你奶拿捏你小姨的金疙瘩,懂吧?”
末了,那二赖子又嬉皮笑脸一脸猥琐的凑近他:“你要是让你小姨嫁给我,我就帮你跟你奶斗法,让你从关家来,我不嫌弃你,把你当家崽养,咋样?”
“啊呸!你个罗二赖子!人家小姨是大学生,稀奇得很,长得又乖,你也不屙泡尿照照你那个歪脖样,大字不识一个还干筋筋的哈喇头,脱了裤头屙尿狗都不舔一的,也敢肖想人家小姨那鲜桃?”对面有人嬉皮笑脸的接话道,但那语气听着也不对味的很。
“啊呸!我有啥不敢想的!他妈当年如何,知青中的一朵花,还不是嫁给了关老大这个大老粗!别看如臭老九又香起来了,但谁知道哪天哪朵云又雨呢!再说,男人干筋筋有啥子关系?干筋筋才有斗劲……”
“嘿嘿!”对面那人发一声猥琐的笑。
他听来了,这两人的话都是歪话,都是坏虫,他气咻咻地捡起一大块土坷垃,砸了两人一脑门子,在对方骂骂咧咧冲过来要收拾他时,一溜烟跑了,从此,他也再不敢想着小姨有一天把他接走的事。
昨晚,他是被饿醒的,夜,肚子照样饿得咕嘟嘟叫,难受得很,他伸小手,使劲按了按肚皮
,这是他经历多了以后,己总结来的经验。
闭上眼睛,告诉己不要想,不要想,睡觉,睡着了就什都不知道了,不会感觉到饿,不会感觉到委屈难过,说不定还梦到阿爸……
关劲川抽了抽鼻子,因为默默流泪,他的鼻子被堵住了,得他呼吸困难,他只好爬起来,靠在床头继续流泪……他觉得心里更委屈更难受了,他想阿爸阿妈了,也想小姨了……
很想很想……
没有人知道,这个晚上,关劲川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更没有人知道,这个只在阿爸过世前跟他去过一趟县城的六岁孩童,在夜了一个怎样的决定。
关劲川是在天刚蒙蒙亮时,爬起来门的,他还特意换上了小姨上次来时给他带的新衣服,揣着昨晚特意留来的一个馍馍,以及写有一张小姨地址的纸条。
上次小姨说了,等到9月开学了,就送他上学,不但送了他笔和作业本,还特意给他留了个笔记本,里面是她的名字工作地址和电话,他一直收得好好的。只本子太厚,他裤兜装不,他就把那张纸小心撕了来,折了两折再收好。
而他不知道的是,上辈子正是因为这个孩子气的决定,让他整整用了15年的时间,才找到了回家的路……
第6章 阿川独离家 遭遇人贩子,哭声撕心裂……
关劲川以前跟阿爸去过县城,知道沿着村里弯弯拐拐、数不清多块的青石板路一直走就是,到了大路上还有捎带人往县城去的马车,需要给钱,但他不怕,他身上有两块钱,样是小姨上次偷偷留给她的,他把钱放在火柴盒里,再藏到了墙缝里,藏得好好的。
他一路想着阿爸讲过的话,装着对小姨的思念和满腔的委屈,还有找到小姨时的开心与满足,独踏上了走村子的那条青石板路,命运,再次和上辈子一样,发生了怕的重合……
未知的前方就像一只怕的噬人兽,鬼样地笑,早已张开血盆大,就等着他跳进去,再一点点地把他揉吧揉吧,咬碎,吞噬,最终让他的人生面目全非……而这一切,此时此刻,小小一只的关劲川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去找小姨,去找小姨……
直到多年后,他无数次回忆这一天,唯有椎心泣血
的痛……
关家人是在关老二过来时,才发现关劲川不见了。
关老二大惊失色,关婆子虽然心里也是一个咯噔,但嘴依旧硬的:“走就走!有种就不要回来,个小畜生!”
关老二忍不住了:“妈!那是你亲孙子!阿川要真事了,以后我一家子都被人戳脊梁骨!”
关老蔫也终于发话了:“去!都去找。他一个娃仔走不了几远,找到不要打打骂骂的,直接把人带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关劲川,已经跟着一个女人,坐上了往县城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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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劲川才走了一小半路,遇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圆润壮实,嘴角边还有一颗痣,她盯着关劲川看了几眼,就喊了起来:“哟!你不是坡造屯老关家的孙子吗?”
关劲川有些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这女人认识他,他怕会被她抓回去。
他的举动被女人看在眼里,眼睛骨碌碌一转,盯着他额头上的纱布,又看了看他手上被攥得变形的馍馍,试探性问道:“你奶打的?”
关劲川不吭声,想绕过女人继续赶路,却又被她挡住了。
女人不屈不挠,继续试探:“你这是,要去找你小姨?”
关劲川脚步终于顿住了,抬眸看着女人,怯怯地结结问道:“你,认识,我小姨?”
女人笑了,眼睛里是他看不懂的光芒:“认识!咋不认识呢!我就是你隔壁村的,你小姨来找你时,我都认识的……”
关劲川放心了,在女人的诱惑上,和她踏上了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