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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棠忙说：“我的腿好得很，我方才还独从皇宫门走到英华殿去了呢。”
龚夫人一脸不置信地看着她。
她比宋棠矮半个头，宋棠猛然发现她的鬓角已经有几根银丝了。
而且，她看起来如此的苍白憔悴，见这些日子里过得并不安生。
宋棠的心顿时如被刀割了般。
父亲现在大牢里，母亲一脸的憔悴，她整颗心都纠了起来。
龚夫人是个娇弱的女人，从小娇生惯养，没有经历过什大风波，此次的事件无疑是她经历过的最大变故。
或许因为从小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龚夫人即便三十五岁了也依然保留着女般的天真和简单。
但当然并不表示她没有心事，宋棠的双腿就一直是她心里最放心不的一件事，甚至以说，这件事多导致了她偶尔的忧郁。
然而在人前，她总是一副笑脸，让人以为她真的很看得开。
第10章 愧疚
为了不让龚夫人担心，宋棠忙松开她的手往前走。
顿时，双脚如站在了刀刃上，钻心般的疼痛漫过她全身，让她不觉地皱起了眉。
方才由于有龚夫人搀扶着，她多以借力，所以没感觉有多疼，现在却是跟她先前从皇宫正门往英华殿去时一样的疼。
但无论如何，绝不让龚夫人看来，于是她咬紧牙关竭力摆一副轻松的步态。
这几步虽然走得看似轻松，但还是让龚夫人看了端倪。
龚夫人没有说什，走过来拉着宋棠在小厅的凳子上坐，又让桂香点上油灯。
这里的陈设非常简单，甚至以说得上简陋。
油灯是那种最普通且最小型的，因此即使点上了，整间屋子看起来也还是朦朦胧胧的。
想到一向娇生惯养的母亲得在这里生活一年，宋棠就不免心隐疼。
是现阶段也只这样了，毕竟这是朝廷的管束之地，有吃有住已经不错了。
龚夫人轻拍着她的手背宽慰道：“够不死已经是万幸，其的苦算什？”边说边蹲去，要看宋棠的腿。
宋棠大吃一惊，本地避开，龚夫人的神
色顿时变了，紧张地问：“是不是情况不好？”
宋棠摇头。
龚夫人却一把抓过她的腿，掀开她的裙摆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龚夫人的眼泪就再也停不住，问：“你方才就这样淋着雨忍着疼步行进宫的？”
宋棠点头。
龚夫人呜咽了一声，用一只手掩住嘴，以防己会忍不住在女面前哭声来。
她的孩子，吃了太多的苦了。
她让桂香将药膏拿来，亲给宋棠涂。
涂的时候又忍不住流了许多泪。
她说：“我小体弱多病，怀你之后病得更加频繁，甚至有段时间只躺着，什都做不了，什都吃不，那时就有人劝我放弃这一胎，以免届时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但是当母亲的愿望占据了我的头脑，我想要生你，想要一个我和你爹生的孩子，所以孕期无论多难熬也坚强地挺了过来，然而生你之后看到你那痛苦，我才后悔。”
她抬眼，满怀愧疚地看着宋棠说：“如果我当时放弃怀孕，就不用你来世上受那多的苦了，孩子，我错了，我是有罪的，我当时只想着己，我太私了。”
说到后面时，龚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这个女人，生了个身患怪病的女，她满怀愧疚，没法再为宋家添丁，她满怀愧疚，想到己每况愈的身体状况，意识到己无法陪宋燕和一起变老，她更是愧疚。
她觉得都是因为她，宋家人才那多痛苦，那多挣扎，她觉得她是个不祥之人。
因此她这一生，都活在一个接一个的愧疚之中，哪怕尽了最大的努力，也依然摆脱不了。
听到母亲这说，宋棠的心都快要碎了，赶忙伸手将母亲拉起，安慰道：“我这病又不是来遗传，怎怪您呢？”
龚夫人摇头，伤心欲绝般道：“是我在身体那不好的状况还坚持怀孕，让你在我肚子里时就没法得到来健康母体的供给，这就是我的错。”
宋棠忙说：“瞎说，不是有很多病弱体质的母亲也生健康孩子了吗？再说了，您当时也不知道会是这个情况。”
听到宋棠这说，龚夫人心里才好受点，回握着宋棠的手说：“谢谢
你，孩子。”
说罢眼眶又是一红。
这些年里，若不是看到宋棠即使这痛苦也依然顽强地活着，若不是因为宋燕和始终对她不离不弃，关爱有加，她恐怕真的早就去了。
宋棠又继续安慰她道：“我的腿原本好了很多的，此趟赶路回京时没有休息好，便又有些难受，不过您不必担心，我歇息几天就没事了。”
这怎休息几天就好呢。
龚夫人长叹了一声。
不多久，药涂好了，龚夫人小心地帮她宋棠整理好里面的衣服，再把裙子放，然后坐起来默默地端详着宋棠。
宋棠现在已经落成大姑娘了，虽然双脚有病，模样却是一等的好，此刻这般坐着，真有点倾国倾城的味道。
龚夫人虽是女人，见了也很感满意。
这就是她那被病痛纠缠了十七年的女呀，她终归是长大成人了，以前她还担心她长不成的呢。
虽然饱受病痛折磨，但好在女并没有一脸苦相，反而好像所有的苦痛都不曾在她的脸上留痕迹一样。
龚夫人不知道她是如何将那些痛苦转化掉的，但她现在这样子真好。
看着如花似玉的女，龚夫人又不免操心起她的人生大事来。
不知不觉间，女已经十七岁了，换做别人家的，此时大多都已经嫁人了，是宋棠的情况......
龚夫人又不免担忧。
但现在这样的情势之，也不是探讨此事的时候，所以她终归没有提这件事。
心里有好多话，因为不想给宋棠造成压力，不想宋棠难过，龚夫人忍住不说。
但是泪水却一直不断。
为了掩饰心情，龚夫人问：“李师傅和师兄待你好？”
宋棠连连点头道：“多得他的照顾，这些年我在山上过得挺好的。”
龚夫人便放心一笑，道：“李师傅和你爷爷是至交，所以你阿爹才敢把你送到那里去。”
除了宋棠之外，李衍的弟子都是男性。
当年，宋燕和也是斟酌了很久才把宋棠送到那里去的，并且每年都会亲到云雾山去看望女一次。无论多忙也会抽时间去。
龚夫人亲给宋棠倒了杯水，道：“跟我说说你这次进宫见皇上的事吧。”
宋棠遂将己跟皇帝谈条件的事一五一十地跟龚夫人讲了。
得知宋棠现在得和大理寺的人比查案的速度，龚夫人的脸都白了，她死死地盯着宋棠看了一会才移开视线，胸不断地起伏着，艰难地说：“皇上这一招实在是......”
然后她又看向宋棠，一脸担忧道：“你一个弱女子家怎跟大理寺比呢？”
她真没想到沉静如水、文静柔弱的宋棠竟然敢跟皇帝谈条件。
五年不见，孩子人长大了，胆子也大了。
见母亲担忧，宋棠忙轻抚着她的肩头说：“反正走一步是一步吧，您也别太操心。”
龚夫人摇头，道：“我知道你的用意是好的，是你现在这样就等于把己逼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
也不知大理寺卿是个什样的人，会不会玩阴的。但是即使不玩阴的，实力和人力上也都远远胜过宋棠。
龚夫人真是越想越心惊胆跳，胸便起伏得更厉害了。
她没经历过什风浪，对于女亲手将己送入险境一事让她非常的慌乱。
倒不是不接受失败，而是不承受女明知这场仗没有赢的胜算还要去拼一把。
真不知宋棠的这份孤勇遗传于谁。
宋燕和是个低调认真、刚正不阿，视规矩比天大的人，她是个温和内敛、循规蹈矩的人，显然，宋棠的性子跟他都不像。
她隐约觉得，是宋棠这十七年的病痛塑造了她与外貌反差如此大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