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桃林遇劫



1-3-2，桃林遇劫

人踏上城的大路，午后城的人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不时就到了城门前。

看城门的只有一个兵丁和一个文员，城门架了张桌，文员就坐在桌后面。

兵丁见人上前，便客气问道：「请问位光临桃林城所为何事？」

止渊指了指宁秋鹤问柳，答道：「这是舍弟舍妹。舍妹抱恙，往山中寻白清仙人求医，正打算在城中休整一晚，明早山。」

兵丁闻言望向宁秋鹤，见她得矮小纤弱，露在面纱外的肤白得近乎透明，便点了点，从文员手上接过个小铁牌分别递给人，道：「这是临时通行令，请带在身上，在城中吃饭打尖时需要示，离城之时请记得在城门交还。」

望见宁秋鹤接领牌的手，新雪一样的白，仅在指尖带着极淡的粉，更觉怜，又道：「愿令妹寻得医仙早日康复。」

止渊点道：「谢了。」便带城。

兵丁目送人的背影走远，回朝桌后面的文员道：「陆先瞧见了吗？那个高个，像不像」说着用手比了比。

陆先也不抬，打断道：「人有相似吧。昨日才接报，说玄甲将军已带兵返回京城，此后将有个月驻守京中，怎会跑到这偏僻小城里来了？」

「欸？姬将军已经回去了吗？」兵丁缩了缩，道：「是，得真是相像，连身形都一样。」

「老夫从未曾听说玄甲将军有家人。」陆先低整理桌上的文书，「说不定你上次那远远一眼没瞧清楚罢。」

「也许是吧。」兵丁觉没趣，搔了搔走到一边去了。

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道路两旁小贩摆摊叫卖，很是热闹。这是宁秋鹤来到这个世界后，首次来到凡人聚居的地方，不禁好奇张望。止渊和问柳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免得被行人冲撞。

除了汉人，城里亦有不行人穿着外族服饰，还有摆摊售卖外族特品。

止渊见宁秋鹤好奇，便解释道：「此靠近西面，附近有不其他民族的聚居地，比较的是苗人。」

走到城中央，选了一家客栈示通行令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人再去了旁边的茶楼休息用饭。

止渊叫了好大一桌菜，大半是荤菜，问柳兴奋得直搓手，因宁秋鹤不，又给她点了香茶。

来了好几个月都没碰过热的东西，见茶楼二楼雅座人不，人又坐在角落里，宁秋鹤便在止渊意解了面纱，捧了茶凑到边。

才抿了一小，就被止渊一手夺了茶杯。宁秋鹤还没反应过来，一手已被握在温糙的大掌中。

止渊搓着她的手指尖，皱着眉道：「这急什，不知道烫吗？」

宁秋鹤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捧着茶杯的十个指已被烫的通红，她却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便摇道：「没事，我不觉得疼

。」

止渊的眉皱得更了，拇指的指腹轻轻碰她的唇，问道：「嘴着了没？」见她摇，才叹气道：「你觉不到疼痛，更要万事小心，知道吗？」

宁秋鹤见他眼神担忧，便点答应。

问柳额前有角，斗笠不脱，坐在桌靠外面的一边，背对着其他桌。在宁秋鹤的注视，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不停往嘴里。一盘菜两就吃完，骨也不吐，半只切好了的熏鸡被一气进嘴裡，喀啦喀啦的嚼几就吞了去。又拿过一盘排骨，一昂就往嘴裡倒。

宁秋鹤看得目定呆，止渊见状低声道：「駮吃。平时在山上辟谷修行，怕是馋坏了。」

问柳嘴里嚼着排骨发喀咯喀咯的声音，呼噜一吞去以后又喝了一大茶，应道：「不是，好几年没吃，差点憋坏在。想当年，在在不周山上，都吃狮虎一类的猛兽，再不济也吃个豹。现在猛兽也不好找，不是被杀得找不见就是成了的，都不让人好好吃饭了。好在凡人的菜也不错，以将就一。」

「他这几天跑得卖命就是想来这吃一顿好的。」止渊补充。

宁秋鹤默默点了点，低喝止渊凉了的茶。忽而想起城门前的对话，便抬问道：「医仙白清也在夸父山中？」

「白清乃是小兔的道侣。」止渊低声解释，原来当年宁秋鹤尚幼，宁夫人以凡人躯，为山鬼育了两个半妖胎，身大为受损，眼看命不久矣。夫妻二人性命相连，小兔温离是山鬼带大的，是舍不得，便去了寻以续命的灵药。却遭了意外落了个腿残废，幸得遇上白清才保住性命。最后虽寻得灵药，终是晚了一步，宁夫人已是回天乏力。经过此事，白清小兔彼此心悦，便成了道侣。

「两个半妖？」宁秋鹤奇道：「我还有兄姐？」

「听说是在你前曾有过一。」止渊沉：「我亦不太了解，你去问问你二师兄。」

「为何大师兄不知道呢？」宁秋鹤疑惑。

「我俩并非真是你师兄。」止渊乾咳一声：「你爹将你托予我二人，只因是在山中修行。我等皆非凡人，修行路漫漫，我亦不想平白你一辈，便随意想个称呼让你叫着。我本来是二师兄，你小时侯说我看着年纪大，非要叫我大师兄，我只好将排序换了过来。」

「宁姑娘当真勇气嘉！」问柳咋：「居然敢说止渊大人看着老，在服了。」

止渊撇了他一眼，道：「吃饭罢你。」

「欸！欸！我的！！」问柳被止渊那一眼唬得手抖，盘里的炸撒了一桌，还有几个到桌边缘掉了去，赶俯身去接。

问柳这一弯腰，本来被他的身形挡在角落裡的宁秋鹤便露了来。

仅仅是昙一现的瞬间，足以让坐在对面角落里的人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左手手背上的黑火焰纹身宛如活缓缓动，手中茶杯里的大半杯茶瞬间沸腾。手微微

用力一握，茶杯登时碎成渣屑，沸腾的茶洒在桌上立时蒸发的净净。

伸手摸了摸左脸上快要烧得通红红的属面，坐在角落里的那人起身离开，只留桌上一小堆白色的碎屑。

顷刻，一名戴着半张属面的黑衣男子现在城门。

「陆又，」黑衣男子冷冷开：「两男一女，皆白衣，其中一人身形大，另一男子戴斗笠，他是否从此城？」

城门刚刚关闭，正在收拾文书的陆又赶躬身道：「尊者，此三人日未时从此徒步城。」

「他城所为何事？」没被面覆盖的半张脸上剑眉鬓，应是温柔多情的桃花眼中都是冷光，薄唇微抿。

「回尊者，」陆又不敢抬，只看着黑衣人的袍角回话道：「那女子似是抱恙在身，二名男子称是她的兄长，上山寻白医仙诊病。」

「抱恙？」黑衣男子冷道：「甚好。」

陆又弯着腰冷汗直冒，鼓起勇气问道：「尊者，是有何不妥？」

「无事。」黑衣男子左手一扬，周身燃起黑焰，消失在城门前。

用过饭后，宁秋鹤已是体力不支，肚打颤，只放弃逛街，回客栈房间中浸冷泉。

在城里既不放毒瘴，也不让问柳化了原形守着，虽然在建筑中，反倒没有野外来得安全。

止渊总觉得有点没来由的不安，问柳也有所感，皆是不敢松懈，二人便一在缸边陪她枯坐一夜，次日清晨便整装发。

止渊把半梦半醒的宁秋鹤从缸里捞来，身穿衣裹上斗篷抱着，问柳则是将引回瓶中，用乾坤袋收了石缸，赶在卯时一刻城门开的时候就了城。

宁秋鹤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止渊抱着，坐在已化作原型的问柳背上，走在桃林中。

问柳走得不快，游玩似的小跑小。两旁的桃树在他跑近的时候慢慢往边上挪开，柔的枝叶在身上拂过。

宁秋鹤在问柳背上被晃得眼花，定了定神，问道：「怎了？」

「有人。」止渊低声道：「城的时候跟上来的。」

「唔？要打劫吗？」宁秋鹤往周看了看，只见树影不见人。

「问柳，」止渊皱眉，「等护好小鸟。」随即扬声道：「阁一路跟随，未知有何指教？」

「指教倒不敢当。」伴随着冷冷的男声，林中燃起星星点点的黑焰，很快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二人一兽困在正中。

一名黑衣男子半依在不远的一株桃树上，身材挑匀称，左脸上覆着半张银色的面，墨色的长发用一红丝带松松的束着垂落在右肩，身后的黑色斗篷无风而动，内衬暗红色的火焰刺绣在光缓缓动。

黑衣男子扬唇微，缓步走来，桃花眼中都是熠熠的星光，柔声道：「只是想请白鹭姑娘一聚，以解思念情，不知否赏个光？」

「原来是焚炀尊者，久仰大名。」止渊抱拳，心中暗道不好，这焚

炀尊亦正亦邪，行事随心，不知日之事否善了。年没人动手，更没想到遇上的第一人就这般棘手，手上连件趁手的武都没有。暗叹一声，低头在宁秋鹤耳边低声道：「一动手以后我拖住他，你找机逃走。」

「白鹭是谁？」宁秋鹤小声问道。

「是你。」止渊叹气，「你以前外历练，便化名白鹭。」又问：「你怎惹来的这个煞星？」

宁秋鹤翻白，「你说我知道？」废话，她连己是白鹭都不知道。

「久仰不敢当，怕也不是什好名声。」说话间焚炀尊已走到他面前不远处，微道：「白鹭姑娘别来无恙？上次的丹药还堪用？一别二十年有余，也不知白鹭姑娘中是不是还有我这个朋友。」

宁秋鹤见那桃中的冷光，不由得全身冰冷。这眉身形太过熟悉，即使将近个月没见，依然记得清清楚楚。这人即使化作灰，她亦认得，何况仅仅是遮住了半张脸？

左惟轩。

不知他在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叫左惟轩？

「什丹药？」止渊皱眉。

「这跟阁并无干係，本尊只想请白鹭姑娘过府一聚，还请行个方便。」焚炀尊虽尊称止渊为阁，却一直未曾问其名讳，已是极为傲慢无礼之举。

「我为白鹭兄，舍妹抱恙在身，实在不宜到府上拜访。」止渊深一气，垂在身旁的左手用力一握，一阵属之声，银色的属片从手腕处层层翻起，瞬间覆盖到指尖处。

「恕难从命，唯有得罪了。」止渊指成爪，指尖上银白色的尖钩映着冷光。

黑色的火焰缓缓从手臂向手腕，再入掌中。焚炀尊左手指微张，一小团黑焰在指间游走，嘴角仍带着意。

「止渊，」宁秋鹤忽然道：「我跟他走。」

焚炀尊容一滞，桃中带了点愕然，随即被冷意所取代，道：「哦？白鹭姑娘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故重游吗？」

「不要命了你！」止渊低声喝：「给我闭嘴，一边呆着去。」说罢从问柳背上飞身而起，宁秋鹤只觉得身体一轻，已被他抛向身后。

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叫喊，已经落入一个温的怀抱中。是问柳化了人形，凌空将宁秋鹤抄进怀裡护着，落在火圈的最边沿。

另一头止渊和焚炀尊已缠斗在一处，黑焰在二人相接的左手上翻，止渊左手的衣袖开始片片化作灰烬，右手快速往焚炀尊脐丹田位置狠抓。

焚炀尊闪身一个迴旋，避开了丹田的一爪，裹着黑焰的左手松开又往止渊的背心拍去。

问柳不知对方是否有埋伏，此刻全神戒备丝毫不敢松懈着。突然全神一震，圈住宁秋鹤娇小的身子往前一，肢着将她压在怀中，随即回身，另一个焚炀尊赫然现在他刚才所站的位置，缓缓走来。

场上时现了两个焚炀尊，竟是以一分为二。

止渊察觉后方

情况有变，立即就要回身去救援，却被身前的黑衣男子抬手将他拦住。

「阁还是不要心的好。」正与止渊交手的焚炀尊冷笑道：「此关心，怕是亲兄了？」

「跟尊者有何干係？」止渊皱眉。

这边问柳全身寒倒竖，紧盯着缓步接近的焚炀尊，右手手腕一翻，一把不足尺的尖刃被握在手中。尖刃整体淡，微微弯曲，刃身上是繁複的镂空纹，非非木，光泽温。

「白鹭，」焚炀尊半张面后的表情堪称温柔，轻声问道：「这些年来你过得好？」

宁秋鹤抬看他，淡淡应道：「我也不知算得上是好还是不好。」

最初的惊愕过去，熟悉的人在这个世界已经重新遇到两个，再有第三和第个甚至第个也不是麽奇事。再遇见他，想起上一世没有结的初恋，心中虽有苦涩却也有释然，一切都已经是过去。

宁秋鹤清楚地认识到，面前的他已不是上一辈子的他，仅仅是了张一样的脸而已，左惟轩从来不这样看她，从来不。

大约是宁秋鹤无惊无喜的表现，跟他想像中差别甚大，焚炀尊面露愕然。

收起冷笑，焚炀尊正问道：「白鹭姑娘愿跟我走一趟？」说话间已到了她与问柳跟前，伸右手。

「你休想！」问柳一声暴喝，手中短刃切向焚炀尊。

焚炀尊也不闪避，右手一翻已将短刃用中二指夹住，用力一拉。问柳握紧了兵刃不肯撒手，竟是直接带着宁秋鹤被拖近一尺有余。

焚炀尊看着已被拖到身前的二人，左手着一团黑焰拍向问柳右肩。

问柳左手抱着宁秋鹤，正要松开右手短刃来招架，冷不防怀中伸一只玉白的小手，迎上那漆黑的火球。

「我跟你走。」宁秋鹤对那翻的黑焰视若无睹，只望着那人的黑瞳，向他伸手，「左惟轩，不要为难他，我跟你走。」

看她那近乎透明的小手就要被黑焰吞噬，焚炀尊吃了一惊，在最后一刹那散去黑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答道：「好。」

「宁姑娘！」问柳抱紧了宁秋鹤的腰不肯撒手，急道：「你的状况...」

「得罪了。」焚炀尊俯身低在宁秋鹤耳边轻声道。左手用力一拉，将她拉进怀中，圈紧了她的后背，时右手松开短刃，快速拿住问柳左肩一。

问柳肩膀无力，只得放开了手，宁秋鹤便落入了焚炀尊手中。

一击得手也不话，焚炀尊抱着怀中娇小的女子，周身腾起黑焰，转火光消散，只余地上一枚断裂的玉符。时另一边与止渊缠斗的身亦化作黑焰消散无形。

「恶！」问柳捶地，寸许的黑甲进土中。

止渊快步走到二人消失的地方，捡起那枚断裂的玉符，一缕识打入玉符中查探，数息后即撤回，叹一声，问道：「小鸟簪子上面的追踪符，还感知到吗？」

问

柳随即坐起，凝神片刻，摇头道：「完全没有感应了，连个大方向都没有。」

「然，」止渊皱眉：「玉符的定位在东北方向二千七百里以外的赤峰传送大阵。」

「这远！」问柳扶额：「都快到奉天城去了。我怎办？回桃林城去买个赤峰的传送符？用跑的肯定没办法追上。」

「不，」止渊摇头：「我先去都广。」左手一松，银爪化作片片银麟翻起往后收回，化作手腕间一银细线。来的肤尽是焦黑的火灼之伤，正以眼见的速度缓慢癒合。

「都广之野！？」问柳大惊：「大人你是要去取」

「虽说以尊修为尚且无法杀伤我，他有身之术。」止渊沉：「我如没个合用的兵刃在手，要从他手上抢人谈何容易。」

「是大人的兵刃封印尚不足千年，此刻世的话，恐怕..」问柳劝道。

「无事，我先取虎魄，其他的等时日足了然世。」止渊摇头道：「只差十数年了，提早这样一不妨事。再说如象已生，合该不容易被察觉才。」

「要通知老祖一声吗？」问柳想了想，问道。

止渊一想到山里那个，眉头就止不住的皱：「先别说，等十天满了再想办法，瞒多久是多久。」

「是，我明白了。」问柳躬身应了，随即化作原型，驮了止渊奔回桃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