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孤雁不饮啄
二十、孤雁不饮啄
之后吃午饭的时候，太子还打了个电话来道歉。蒋天生然是轻描淡写。
洪兴龙头很清楚，经他这样一，别说是洪兴面的人，周围也不会再有古惑仔敢来找叶斐的麻烦。除此之外，陈耀也将找来与叶斐店里帮手之人的情况，汇报给他一个去年离开保育院才17岁的小青年，名叫王博仁，入会不到一年，拜在大天二的门，因为性情过于温良，说是被陈浩南劝退了好几次，此时拨与叶斐帮工最合适不过。
冰淇淋店的工作原本也不繁重，牛奶搭伙隔壁冰室订了郊区奶源，时令水果则直接从油麻地果栏处买，惟有搬运麻烦些，便发挥了王博仁的作用。叶斐对这个叫亚仁的小弟弟也很满意，对蒋天生更是感恩戴德，后者也受用得很。
当然，洪兴龙头也不免腹诽：Fale夫妇溺爱孩子，为什却得己劳心劳力？当然，蒋天生很清楚为什己尽心照顾叶斐便，她的父母会千倍百倍的回报他。
然而，即便有蒋天生保驾护航，La vita è bel开业伊始还是毫无悬念地惨淡。虽说油尖旺这一带人流众多，但食肆也是鳞次栉比，竞争激烈想而知。传统的手工意式冰淇淋储存时间短、成本不菲，其意式点心又不似法式点心花哨，叶斐的甜品店实在没什核心竞争力言。
别看了，每种味都来一球吧！ 叶斐拍拍在冰淇淋柜前看来看去的Louis。
你这是强买强卖啊！Louis表情夸张地扫视一圈柜台里五颜六色的geto。他此来香港是差，正好探班。
不要废话！还不赶紧吃！叶斐先将一盏提拉米苏推到他面前，一脸恐吓的表情。
天天吃这些，你胰脏都得爆吧？
不用担心。叶斐撇撇嘴，扔的比吃的多。
真是暴殄天物。Louis舀了一勺提拉米苏，却迟迟没放进嘴里，Faye，我真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叶斐见他故作严肃的表情，几乎以确定他不会有什好问题。
你现在还会想着那个人吗？
知他说的是耀扬，叶斐避而不答：什意思？又是Jason派你来当间谍的？
什话！我是那样没义气的人？当然你堂哥的确很关心你。虽然你不肯和他多说话，但他是真的担心你被卖到越南去。
那我谢谢他的关心。请你转告他，他是真的多虑了。
耀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他之前在花园街的哈雷车行与Thunder Club都已易主。她去询问耀扬，对方打眼一瞧对她的国籍、阶层就有所预计，算是还客气地请她去。一次两次，什消息也打听不到的叶斐，也不好意思再去了。
是最近太忙了，又各种不顺说实话，Louis，我觉得几个月简直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叶斐指了指窗边的位置，怅然道，前天我己坐在那里，突然己也搞不清楚，为什要留在香港。
还为了什？Louis斜了她一眼，为了跟你爸妈赌气呗！ Faye你知道我永远站你这一边。但说真的，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什意思呢？
是啊，有什
意思呢？叶斐答不。
她近期为宣传冰淇淋店费劲心机，广告也登了，促销也做了，奈何全无起色。加之Geto的保质期又短，叶斐眼见着流水帐单一张一张地来，卖不去过期的冰淇淋一桶一桶地扔，真是愁得欲哭无泪。此时方知己哪有做生意的准备呢？倒是整理Tip Jar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签着Louis名字的一万港币支票，却不知他是什时候进去的。
看着那张支票，叶斐心里五味陈杂：她知道Louis表面玩世不恭，底里却是极务实的人，现在风投公司初展峥嵘，事业蒸蒸日上。己又做了什呢？开这一家日日亏损的甜品店算是哪门子事业？再有几个月，便是她23岁的生日，叶斐猛然发现，己似乎是一无是处。
这认识真让她无比沮丧。
Faye呀，你父母托我把你年的生日礼物提前带来。电话里是从纽约返港的蒋天生邀她去跑马地的蒋家大宅。而那份提前的生日礼物，竟是叶斐那匹枣红马Date。
天啊！叶斐雀跃地甚至蹦了好几，真的是Date！我简直不敢相信！
当然是你的Date。蒋天生笑道，你父母知道你在香港怕是要孤单，便托我带过来。就养在我这里，你以随时过来看。
谢谢蒋生！叶斐环靠着Date的脖子，抚摸着飘逸的鬃毛，心中不禁成算，马这大只的活物，不是猫狗，从纽约运到香港，中间得多繁琐、耗费多金钱！且是养在蒋天生家里，不说资费，又搭了多人情？如是想着，原本单纯的开心，便逐渐被惭愧覆盖了 。
感觉到小姑娘情绪起伏，蒋天生牵己的爱马，道：我想骑一圈，Faye要不要一起？
叶斐点头。
蒋家大宅后的花园很大，两人控着缰绳，在夕阳并辔而行。
Faye好像有心事啊。是店里遇到什不顺利的事了吗？
叶斐闻言苦笑道：从一开始就没有哪天是顺利的。
她望向蒋天生，对方的侧脸在夕阳晕极其温柔的轮廓，竟和记忆里车宝山的侧颜莫名相似，直让叶斐心中安然，再然不过地诉了心中的烦难。
蒋生我非要留在香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任性？
你还小。蒋天生只笑道，现在不任性，什时候任性呀？
我爸爸妈妈一定是以为，我是跟他赌气才这样的。
难道不是吗？
真的不完全是！叶斐拉住缰绳让Date停，我其实也很想试试己做点什。虽然开甜品店也不是什了不得的事业，但我本来也没想好要做什。若是一直待在美国，无论做什，我一定或多或还是靠着我的父母，我就永远不知道己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你以为你现在就没有或多或地靠着父母？蒋天生心中如是想，嘴上却不会如是说：Faye有这样想要立的心，就很好了。
想来，己年轻的时候，何尝不也是想在家族势力之外闯一片天来。待稍有成就之时，也多的是人说己不过是二世祖，靠了家里如何如何。好似他的姓氏，就足以抹杀他蒋天生所有的个人努力。叶斐那想要证明己的意愿，他还是有所共鸣的。
这一年才刚刚开始，说不定转机在后头呢？
当然，蒋天生此时心想的是，应该并不会有这样的转机。
叶斐的店面不大，又没有什名头，想快速站稳脚跟，最好就是接些固定的订单，之后徐图积累人脉，打开知名度。以洪兴龙头在香港的势力，若想帮叶斐介绍些门路，简直不更容易。但他何尝不知道，Fale夫妇心里并不支持叶斐留在香港做这些有的没的。前期助她安顿、护她周全是一回事，他若在生意上着力帮她，岂不是跟人家爸妈对着干？所以除了鼓励，蒋天生实不再提供给叶斐什了。
于是，La vita è bel就这半死不活地开着。又过了一个月，总算亏得了些，但还是无法收支平衡，遑论盈利乃至回本，现在看来根本是天方夜谭。
屋漏偏逢连夜雨。叶斐又接到农场住家那边的电话，说是有人想接手，希望叶斐以把农场卖给对方。
叶斐闻此诧异，她记得那农场是耀扬的私产，后来是为了避税并给她父母交代才转到己名。耀扬说，住家的那人姓李，租佃了日常经营。她来港这段日子忙着甜品店，几乎忘了还有这一片农场，更不清楚具体怎回事。电话里一时说不明白，叶斐想着也该去瞧瞧，便约了第二天亲去再谈。
次日上午，准时楼，一辆车身上印着花旗参广告的红色丰田皇冠已停在了那里。
早晨。叶斐坐到车后座，
早。司机是个眉眼英气的女子，转头问她，去屯门嘅李家村？
系，麻烦您了。
庄亚琳闻言点点头，不免腹诽：那里都快到海边了，叫租车往返，再从后视镜里瞧叶斐那典型的混血样貌，看来是个没成算的富家鬼妹了。
一路无话。
当然，也是因为香港计程车司机堪称彪悍的驾驶风格让叶斐颇有不适，尤其上了高速之后，几乎有种飞得太低的错觉。即便如此，也驶了近1个小时才到李家农场。
车就停在路边，等着再送她回去。
叶斐车前，从包里拿一小袋混合坚果，递给那开车的女子：师傅辛苦您在喺度等我一。如果有事，我再您电话联系。
庄亚琳没想到对方还给己备了零食。瞧她是外国人，倒是懂人情。小小善意，颇为暖心，如是想着，庄亚琳便接了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