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节课是自习,我翻开数学练习册,眼前的公式和符号像天书一样陌生。
七年没碰高中课本,那些曾经的知识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不敢像其他重生者,那般肆意妄为。
因为我是学渣啊!!谁懂啊!!!
我急得手心冒汗,偷偷摸摸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在课桌下快速搜索“高中数学公式大全”。
屏幕的光照在脸上,引得前排同学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在干嘛?”王婷扔来一张纸条。
我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在纸条背面写道:“我好像把数学全忘了。……”
王婷瞪大眼睛,用口型无声地说:“你疯了?”
接着又写:“下周就一模了!”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模?开什么玩笑!我连最基本的三角函数公式都想不起来了。
情急之下,我翻到课本最前面的公式表,开始像背单词一样死记硬背。
“sin?α+cos?α=1…导数公式…等比数列求和…”
正当我埋头苦记时。
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
江建国背着手走进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威严的声响。
全班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的目光扫过教室,在看到我时微微停顿,然后径直走向江驰野的座位。
“出来。”简短的两个字,不容置疑。
江驰野合上书本的动作很轻,但我还是听见了他微不可闻的叹息。
当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出教室时,我注意到江建国的手重重按在儿子肩膀上,指节都泛白了。
下课铃响后,我在教师办公室外的走廊上遇见了他们。
透过半开的门缝,我看见张建国正把一张试卷拍在桌上。
“数学148?那2分丢在哪里?”他的声音像刀片一样锋利,“这样的成绩怎么考清北?”
江驰野站得笔直,声音平静:“最后一道大题步骤分。……”
“步骤分?”张建国突然提高音量,“我教过你多少次?解题要像机器一样精确!你这样的态度对得起谁?”
办公桌上的玻璃杯被震得微微晃动。
其他老师都低着头假装忙碌,没有人敢插话。
我悄悄退后几步准备离开
突然,江驰野抬起头,目光穿过门缝与我相遇。
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里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我突然想起同学聚会上班长的话一一“吞药自杀的,遗书上就写了三个字:太累了。”
心脏猛地一沉。
转身时差点撞上抱着作业本走来的班长。
他怀里摞得高高的作业本摇摇欲坠。
“班长我帮你! ”我几乎是抢过了一半作业本,纸张边缘划过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抱着作业本站到了办公室门口。
深吸一口气,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报告! ”
办公室里的训斥声戛然而止。
江建国转过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我这才注意到他眼角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和记忆中开学典礼。上威严的形象有些出入。
“什么事? ”他的语气严肃。
我咽了咽口水,感觉怀里的作业本突然变得千斤重。“送……送作业……”
江建国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挥了挥手:“放那边桌上就行。”
我低着头快步走向指定位置,余光瞥见江驰野依然保持着笔直的站姿,只是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淤青。
放下作业本时,一张纸条从最上面的作业本里滑了出来。
我下意识弯腰去捡,却在看清内容的瞬间僵住了
——“活着好累”
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但确实是江驰野的作业本。
“还有事吗?”江建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慌忙起身,转身时差点撞到身后的办公桌。“没、没事了!”
走出办公室时,我的后背已经湿透。廊上的穿堂风吹得我打了个寒颤。
“你还好吗?”班长在楼梯口等我,脸上写满担忧,“脸色好白。”
我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班长,江驰野平时,跟谁关系比较好?”
班长推了推眼镜,思考了几秒:“好像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他总是一个人去图书馆,放学后也直接回家。”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他很喜欢打篮球,校队的人应该跟他熟一点?”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我以生理期为由请了假,坐在看台上远远观察着篮球场。
江驰野在场上表现得很活跃,投篮命中率高得惊人。
但每当比赛暂停,他独自站在场边擦汗时,那种疏离感又会浮现出来,仿佛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
“喝水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转头看见校篮球队队长递来一瓶矿泉水,小麦色的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
“谢谢。”我接过水,装作不经意地问,“江驰野打球挺厉害的,怎么没进你们校队?”
队长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他爸不让,说打球耽误学习。”他压低声音,“其实上学期教练亲自去找过江主任,说以江驰野的水平能保送体大,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
我握紧矿泉水瓶,塑料发出轻微的声响。
“不过江驰野真的很拼,”队长继续说,“每天放学后都会自己加练一小时。有次我回体育馆拿东西,看见他手腕肿得像馒头还在练投篮。”
体育课结束,同学们三三两两往教室走。
我故意放慢脚步,等江驰野经过时叫住了他。
“那个……江驰野谢谢你上午的纸巾。”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主动搭话。“没事。”
“你的手。……”我指了指他手腕上的淤青,“要不要去医务室?”
江驰野下意识把袖口往下拉了拉:“不用,小伤。”
一阵尴尬的沉默。
“对了,江驰野”我鼓起勇气,我深吸一口气,“如果…如果有人欺负你,可以告诉我”
我说话的声音也来越小。显然底气也不是很足,“虽然……虽然我也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是能帮我一定帮你”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没有人欺负我。”顿了顿,又补充道,“除了我自己。”
我只能干巴巴地说:“那你也不要欺负你自己啊……”
江驰野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抽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他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往教室走去。
我站在原地,感觉一阵无力。
该怎么救赎一个想死的人?
我一个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家伙,连恋爱都没谈过,现在居然要当别人的心灵导师?
“喂!发什么呆呢?”王婷从后面拍了我一下,“下节班会课,老班说要讲一模的事。”
班会课上,班主任宣布了下周一模考试的安排。
我可不敢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好害怕,以我现在的知识水平参加高考。
可能会进厂打螺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