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房间。”东云将泽田弘树抱起。
突然整个人暴露在灯光中让泽田弘树有些慌乱,再怎么早熟也不过是10岁的孩子,他小小挣扎了几下,在看到周围无人时又重新安静。
这个人并不打算带自己走。他冷静下来,垂眼又小声问道:“你怎么送我回去?”
“你要等着他们发现你把你抓回去吗?”东云不答,单手托着小孩双腿,转身走出这开放式的厨房,他稳步向前,又将泽田弘树两只手扶到他的脖子上,“抱紧。”
他拉开了阳台的落地窗。
风吹起窗帘,只一下又被合拢,只有下摆流苏还在晃动。
“你想做什么?”泽田弘树下意识搂紧东云的脖子,只见一只手忽然朝他过来,将他的脸靠向青年的颈侧。
一股淡淡的清香从衣服中透出,钻入泽田弘树的鼻尖,青年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说话时带起微微的震动。
“如果恐高就闭眼。”东云一脚踏上阳台栏杆。
几十层的高楼上,风忽然变得更大了,东云抱着泽田弘树一跃而出。
骤然的失重让他将东云搂得很紧,下意识闭上眼睛,但周身的感觉在告诉泽田弘树自己身处何处,也知道抱着他的人在做什么。
他忽然睁开了眼。
风声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泽田弘树向外看去,看到的是在房中透过窗户更加清晰广阔的城市灯海。
广阔无垠的天地,在这个高度看下去似乎什么都变得很小,包括摇摇欲坠的自己……
好漂亮。
泽田弘树缓缓向下看去,望着正下方的风景出神,他松开了一只抱着东云脖子的手,往下一点点张开五指。
“到了。”东云忽然出声,泽田弘树顿时清醒,从天地的风声中,逐渐听到了背后的水声,他愣愣回头,发现自己和东云正蹲在自己浴室窗台。
东云扫了眼哗啦啦流淌个不停但下方空无一人的花洒:原来是假装在洗澡……
他抱着男孩踏进浴室,这才将泽田弘树放下。
泽田弘树落地后再次抬头,却发现面前人看着自己的眼中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东云一手按上他的脑袋,蹲在小孩身前,他忽然伸手勾下脸上口罩,将自己整张脸露出。
浴室中满是蒸腾的水汽,温度比窗外高上不少,水声在旁边的淋浴间中回响,只有背后打开的窗窜进来几缕微凉的风。
雾气将东云的面容氤氲得更加柔和,但泽田弘树还是看到了东云唇角的疤痕。
“回美国的途中,我们会带你走。”
原有些低落的心情被这一句话猛地勾起,泽田弘树心中一震,眼底多出些不可置信:“我们?”
真的很会抓重点。
“我、或者一个金色头发小麦色皮肤的大哥哥。”东云又揉了几下小孩的头,这才站起转身。
泽田弘树下意识伸手,却见那人又突然停住了。
东云犹豫一瞬还是不放心,他上前拉上窗户,让开一步,他看着泽田弘树:“等我走之后,你就像这样——”
他将窗锁落下,又用力拉了拉:“锁好窗户,知道吗?”
泽田弘树不解,泽田弘树呆滞,泽田弘树点头:“好。”
东云的眼微微眯起,却还是重新拉开窗户,清凉的风再次吹了进来,他回头嘱咐:“这两天好好吃饭,记得关窗。”
然后再次跃出。
泽田弘树上前几步从窗户探出脑袋,只见那黑衣人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在酒店外壁上冲了回去。
果然是忍者。他望着那人重新回到了阳台上,忽然又往这边看来,泽田弘树这才收回脑袋。
好好吃饭,记得关窗。声音和揉着脑袋的触感好似还有些许残留。
他看着眼前拉开的窗口,停了好一会,才伸手,像刚才东云示范的那样,关窗、落锁。
失去窗外的风声后,水声哗啦啦更大了。
过了一会,浴室的门口响起敲门声。
“弘树少爷,你还没洗完吗?”
……
无人察觉到东云和泽田弘树见了一面,东云回去后不久,降谷零和托马斯的交易也落了尾声。
两边挂着虚伪笑意互相告别。
降谷零握着辛德勒的手,问道:“辛德勒先生什么时候回美国?我过几天要坐伊丽莎白号游轮,海上度个假正好去美国玩一段时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辛德勒公司参观?”
辛德勒一愣:“什么时候?”
“后天。如果辛德勒先生有时间的话,我也能为您弄几张游轮的会员票……”
“哈哈,不用了。”辛德勒笑着打断了降谷零的话,“很巧的是,我正好也是后天乘坐伊丽莎白游轮。”
降谷零的惊讶就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随后眉眼舒展:“那真是太好了,那后天见。”
“后天见。”
两只交握的手松开,托马斯看着那一黑一金的两道身影离开,脸上笑容褪去:“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两名保镖恭敬回道。
“弘树呢?”
“刚刚洗完澡已经睡下了。”
托马斯这才收回视线,轻哼一声,将领结扯松:“今天就到这里了。”
。
酒店下的停车场,降谷零回到车内后也立即放松下来,他揉了揉整晚都出于高度紧张的脑袋。
而东云确认安全后便将刚才得到的情报一骨碌全部说出:
“托马斯一共带了8个保镖,泽田弘树周围是四个人看守,晚上11点后开始两人轮值,凌晨3点换人,外出时四个都会在,在美国的时候身上都配有枪,但这边只有里面两个稍微矮一点、身手好的配枪……”
降谷零越听越不对劲,短短几十分钟,怎么确认的这么消息?他停下揉太阳穴的手,没忍住按上东云的肩膀:“这么多?”
他有点惊喜了,但是不明白东云到底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拿到这么多情报。
而东云只是回头看他:“我跟泽田弘树撞上了。”
撞上了?!降谷零心中惊讶,但是东云没有被发现……泽田弘树没有叫人?
东云忽然想起些什么,从口袋中掏出他忘记扔掉的泽田弘树吃剩下的面包包装袋:泽田弘树被囚禁期间,就算是生活垃圾都会被检查,所以只有他来解决。
此时东云身上的低落情绪被降谷零精准捕捉,他按着东云的肩,让他面向自己。
“发生了什么?”他担忧地看向东云。
东云的眼睫颤了颤,然后抬眼:“泽田弘树已有死志。”
降谷零呼吸一滞。
“于他而言,就算我是坏人,我们带走他之后哪怕是再坏的结局,他也能在那之前拥有短暂的自由。”
在望向几十层高楼下的地面时,他露出的是对自由的渴望,一个人想要自杀有很多种办法,又有几个人会防范一个十岁孩子自杀。
熟悉的自毁倾向,东云曾在上一个世界中无数同僚甚至是亲友的身上看见。
黑暗中,车外的灯光照进来只让人看清了东云下半张脸,但隐于黑暗之中那双眼睛闪着动人的光亮。
“我告诉他——‘在他回美国的途中,我们会把他带走’。”
东云不希望他对一个10岁的孩子使用[治疗药剂(10层)]。
车中一片寂静,降谷零好一会才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知道了。”
降谷零拉过东云,轻轻抱住。
“我们会的。”
【啊啊啊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我是个傻子我看到弘树那么高还睁开眼还伸手我还以为他被这世界的广阔吸引到了,我还想太好了不会自杀了啊啊啊啊啊(发癫)】
【东云让弘树关窗锁窗原来是怕他跳楼而不是担心他冻着吗啊啊啊啊】
【……你们在看什么?东云故意说几天后带他走、还特意说好好吃饭不就是让他别在他们救他出来之前自杀啊!】
【呜呜呜弘树呜呜呜好可怜的孩子,托马斯虐童!美国的法律呢?!我要告中央!!】
【能从弘树那里拿到这么多情报,真的太聪明了……一直都在暗暗调查啊QAQ】
【没关系弘树,你的强(们)来了】
【靠谱的成年人——伏黑东云呜呜呜呜】
【话说这两个人怎么又偷偷抱上了??】
?[429]顺路(弹幕): “最近组织有一点不对劲,不知道上面在搞什么鬼。” ……
“最近组织有一点不对劲,不知道上面在搞什么鬼。”
喧闹城市的一个阴暗角,一个矮壮男人将手中皮箱交给另一人手中,在另一人打开检查其中物品时,他慢慢悠悠靠在旁边的墙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正在检查的男人抬起瞥了他一眼,懒洋洋说道:“还能有什么,那位大人都已经下去了。”
“真的假的?”矮壮男人一下来了精神,“我还以为这都是传闻……波尔多你哪来的消息?”
“你就算不知道上面的事情,身边的总感觉得到吧?”波尔多嗤笑,抬头脸上多了几分神秘,“这个月收到好几个安全据点取消的消息。”
“据说是围绕boss的中心层代号成员里面出了老鼠,好几个都被怀疑、限制任务,但还是没好转。看来岔子比我们想的要大得多。”
“我说这任务怎么轮到我。”矮壮男人轻啧,“看来波本上去也是真的,真是顺风顺水……”
“够了普尔。”波尔多立即打断,“以后别直接喊代号,以后那位大人代表的代号就换人了,以前朗姆杀人还得找行动组的帮忙动手,他要杀你威士忌下一秒拿着刀就来了。”
矮壮男人哽住,顿了半天梗着脖子:“快点,磨磨蹭蹭的。”
“已经很快了,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还赶着去下一个任务。”波尔多“啪”的一下关上皮箱,起身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这是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普尔踩灭香烟,起身朝波尔多走去。
已有入冬迹象的夜中,小巷内阴暗湿冷,水管滴落的水滴顺着墙壁慢慢滑落,润湿了一片浅绿青苔,冰冷的灯光在两人脚边不远处止步。
有人将两人逐渐走近的画面收入眼底——隔着瞄准镜,他隐在黑暗中,连镜片都未反出一点微光。
和他一样融于黑暗中的几双眼睛缓缓睁开,无声的杀气缓缓从四周凝聚于小巷中的两人。
“组织已经确定,在你现在住所的楼上就是公安零组负责组织的成员之一。”波尔多的声音越来越低,普尔的注意力也慢慢落在了他的话中。
“这段时间先摸清楚他日常作息……”波尔多的话音忽然一顿,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眼中浮现出些许戒备。
普尔疑惑抬头:“继续说啊。”
“等一下。”波尔多打断了他,“有点不对……”
“砰!”
耳边忽然炸响,腥臭滚烫的血液骤然喷了波尔多满脸,他始料未及震惊转头,只见普尔额上出现了一枚血洞,扩散的瞳孔和瞪大的眼睛代表着这已死之人的惊讶。
普尔的身体晃了晃,向他倒来。
“普尔!”波尔多下意识去接,但听到了周围向他涌来的脚步声。
被跟踪了!波尔多反应过来,拿起皮箱和信封就跑。
果不其然,下一刻从黑暗中冒出了一个又一个人影,波尔多当机立断掏枪掩护自己。
小巷的宁静被脚步和射击声搅乱,波尔多抬手擦去脸上血浆,在小巷之中灵活穿梭。
不行,再拖下去就要被围住了。他的眼珠乱转:得找个地方埋伏几个冲出去!
他一转身躲入一处死角,将皮箱扔出去引诱,而自己贴墙举枪。
身后的脚步声跟来了。波尔多眼底阴沉。
“哒、哒……”在看到路上的皮箱时,那人脚步缓了下来。波尔多仔细听着,心中计算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忽然发觉对方的脚步声消失了。
安静到毛骨悚然的氛围让波尔多连呼吸都停下,震颤的瞳孔表达着他心中的不安。
他终于耐不住性子微微探头,视线刚刚越过墙角一点,便撞入一个漆黑的身影中——很近、不到一米、但自己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呼吸!
波尔多差点惊叫出声,他立即转身举枪意图射击,视线中闪过那男人帽檐下的一点点金色,紧接手中剧痛。
枪被打飞,来人一把扣住他的双手,赫然屈膝顶上他的腹部。
“咔!”双手被硬生生掰脱了臼,波尔多整个人被反制摔倒在地,在还未反应过来时,颈间一道手刀落下。
“嗬啊……”只有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发出了一声颤音,波尔多晕到在地。
原本消失的脚步声在此刻再次响起、聚拢。
降谷零抬了抬帽檐,看着地上男人后退几步任由同僚们上前围住,他抬起头,望向身边平房的房顶,不自觉露出笑:“可以了。”
屋檐边,有一人不知何时开始就蹲在了那里,月光不明,依稀可见被风吹起的长发,和背后漆黑的棍状物。
【“波本要杀你威士忌下一秒拿着刀就来了”】
【有所出入,东云是举的枪】
【所以刚才这娃动手之前东云就一直在头顶上看着啊哈哈哈哈哈】
东云收起一直对着波尔多的枪,从房顶跃下。
“辛苦降谷先生,还有伏黑先生。”旁边一名警员确认波尔多昏死过去后,便走了过来。
降谷零插兜看来,闻言笑了笑:“没事,反正是顺路。”
他一转眼看到了不远处刚被拾起的皮箱,那边警员察觉到他的视线便要将皮箱递给他,降谷零摇头拒绝了:“不用。”
另一边东云从波尔多的口袋中找到了那一封信,拆开,照片中的正好是现在和他们行动的成员之一,他环视一周直接将照片交给了那人。
“啊、好……谢谢。”那人懵懵懂懂收下,看到照片中的自己一下愣住。
欸?他茫然看向东云,但东云已经转身去找降谷零了。
“那我们先走了。”降谷零拉住东云,挥挥手向外走去,“等会再见。”
。
说顺路不是借口,而是真的顺路。
东云和降谷零这一次出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第二天的游轮任务,接头处正好是上一次朗姆被踢下台的私人会所。
一打开门,里面人的视线便扫了过来。
好浓的烟味。东云微微蹙眉,贝尔摩德和琴酒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才转向他的身后。
东云推开门,让降谷零先进,然后就这样站在门口不动了。
“麻烦灭个烟,贝尔摩德、琴酒。”降谷零走进抬手将房间中的通风又添了几档。
贝尔摩德夹着手中细长香烟,目光在降谷零和东云之间打了个来回:这皱眉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她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中。
“太晚了。”琴酒正好一根烟抽完,他摁灭烟头抬眼看向步步走近的降谷零。
“我确认我没有迟到。”降谷零微微一笑,任由东云站在门口享受清新空气,抽开椅子直接坐下,“而且这不是还有一个没来。”
闻言琴酒和贝尔摩德的视线立即落到了除东云外最后一个空位上。
“我记得……是叫波尔多。”降谷零摘下口罩和鸭舌,露出明媚金发和无害的俊脸,“对吧?”
“他还在执行任务,今天完成吧,而且任务的东西是要交给你的。”贝尔摩德轻声说道,最后转向降谷零。
降谷零点头:“嗯,boss要的东西。”
他轻声笑着,语气冰凉:“可别第一次见面就迟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