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柳依依现在过得如何。
沉思之际,一个膀大腰圆、面相凶悍的男子,拖着柳依依从人群推搡而出。
柳依依则跪伏在地上,明显是不想跟那男人走。
她挣扎抗拒,回头看向柳府的大门,嘶声力竭地哭喊着。
“父亲,姨娘,嫂嫂,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啊......”
“柳家的荣华富贵,都是我柳依依给你们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
虞笙笙坐在马车上,瞧得清楚。
一双美眸不由地圆睁,柳依依的容貌在都城虽算不上绝色,可也是小家碧玉、清婉甜美的佳人。
怎的那张脸上却留下那么几道狰狞的刀疤?
脑中的记忆和时光倒退,虞笙笙想起三年前左丞相府上的那场春花宴。
她为了引起魏修己的注意,曾经想要利用过柳依依。
那日,柳依依就奇怪得很,脸上戴着面纱,见她时也闪闪躲躲的。
如今看来,早在那时,柳依依的脸就被人下了狠手。
也不知何人,竟如此胆大,弄花了当时太子妃的脸?
虞笙笙转念又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柳依依那争强好胜又愚钝冒失的性子,在宫里得罪人被人寻仇,也是不无可能的。
看着眼下这般情形,柳依依是何处境,虞笙笙心中了然。
在大汤国,若太子突然离世,未诞下子嗣的太子妃和侧妃,则会被送回娘家,另寻人家。
而柳府现在,便是想将柳依依嫁给那个粗人。
奈何柳依依心高气傲,自是不从的。
可别人的家事,虞笙笙不想管,也无权管,遂放下了车帷。
那长相凶悍的男子拖着柳依依,从虞笙笙的马车旁经过。
柳依依的哭声渐行渐远,围观的都城百姓也陆续散去,三三两两的几名妇人还意犹未尽地议论着柳府的事。
“真是红颜薄命啊,堂堂一个太子妃,如今竟沦落到要嫁给屠夫的境地。”
“谁说不是呢,可怜得很,也不知那柳依依是什么命,一下子飞上枝头当凤凰,一下子又坠入泥潭变泥鳅。”
“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想当初柳尚书多疼这个大女儿啊。可惜这柳夫人才走不到半年,那柳府二房就急窜窜地把柳依依给卖了。”
“咳,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然这柳依依留在府上,也是白吃饭的,啥活都不做的大小姐。”
“再说,也不是小姐了。还有,那张脸都花成那样儿了,哪家公子还愿意娶她。”
“说得也对,就希望那赵老二娶了媳妇儿后,能少喝点酒吧。”
......
从马车旁经过的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虞笙笙在马车里听了半晌,柳依依的事便也听了个明白。
她与柳依依虽不对付,但柳依依如今的下场,却也因她虞笙笙而起。
若她虞笙笙当初没有杀了太子魏修己,或许,柳依依便不会这般落魄。
可这个中对错恩怨,如今又如何能算得清。
轻叹一口气,虞笙笙收回心绪,同夏泽柔声吩咐道:“阿泽,咱们走吧。”
**
到了胭脂铺,虞笙笙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
正忙着查戏楼前日的账本时,一股冷松香扑鼻而入,高大的身影笼下,结实温热的胸怀就从头顶压了下来。
“你来了?”虞笙笙会意一笑。
慕北在她头顶落下重重的一吻。
“还要多久?”
“快了,再等半柱香吧。”
胭脂铺的店面坐北朝南,一到午后,冬日暖阳便透过雕花阁窗斜照进屋子里,本就烧着炭炉的店铺里,又多了几分暖意。
条条光束下,慕北坐在一旁,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爱不释手地卷着虞笙笙的头发。
卷起,放开,再卷起......
柔柔软软,滑滑顺顺。
慕北挑起虞笙笙的一绺发丝,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眸眼带笑地自叹了一句:“真香。”
虞笙笙闻声,抬眸觑了眼慕北,水光潋滟的眸眼亦是柔情万千。
胭脂铺里明明还有其他人走来走去,忙活得热火朝天。
可在角落里的这二人,眼中只有彼此,自成一方世界。
到了天色黛蓝,紫霞漫天之时,虞笙笙才同慕北离开胭脂铺。
慕北的马车宽敞又奢华。
虞笙笙坐在里面,打量着四方的空间,没想到车内也装点得如此精致。
厚重的棉制车帷挡着寒风。
马车木板上铺的是黑色棕熊皮,矮榻上铺的则是兔毛做的毛垫。
大小适中的茶桌上,炭炉里的银丝炭泛着猩红的火光,火舌舔舐着上面的茶炉。
煮茶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着,热气袅袅。
车外明明是寒冬腊月,车内却温暖如春。
虞笙笙不免惊叹道:“当侯爷的都是这么奢侈的吗?”
慕北却笑得意味深长:“那倒不是,只是,今日这马车,本候是精心命人布置了一番。”
虞笙笙觉得此举甚是浮夸,不由皱眉嗔笑道。
“你也太夸张了,回家的路又不耗什么时辰,何须如此?”
慕北笑而不语。
他给虞笙笙倒了杯暖茶,塞到了她微凉的手中,宽大的手心包裹住那双柔夷素手,轻轻揉搓,给她暖着手温。
“那些都是给满满买的?”
虞笙笙朝角落里的一堆东西,努了努下巴。
“对,给满满买的点心和糖葫芦,还有一些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虞笙笙佯怒,撇嘴道:“那我的呢?就只心疼女儿,不心疼我了?”
慕北在虞笙笙的唇角轻啄了一下。
“笙笙现在是大人了,何须这些东西。”
他轻轻含住虞笙笙下唇,又松开,邪气地笑道:“大人,自然是需要送些不一样的东西。”
虞笙笙眯着眼,打量着慕北那副不怀好意的脸。
“我怎么有种进了狼窝的感觉?”
第222章
想要哪一式
一段路后,慕北打发走车夫,亲自坐在车辕上赶起了马车。
虞笙笙坐着毛茸茸的垫子上,从车帷里探出头,蹙眉疑惑道:“慕北,你这是要做什么?”
慕北凤眸眯起,笑得神神秘秘的。
“笙笙一会儿便知。”
马车晃晃悠悠,转过几条街巷后,终于停下。
虞笙笙刚要掀起车帷往外瞧,慕北就钻了进来。
“还没到吗?”
问话之间,虞笙笙身体忽地一轻,下一刻就骑坐在慕北的腿上,被他揽入了怀里。
“到了。”
虞笙笙不信,推开木制的车窗朝外瞧去。
家是到了,不过马车是停在距离家门口几丈外的街巷里。
车外的寒风吹得虞笙笙打了个寒颤,她紧忙关好车窗,狐疑地看着慕北。
“车停在这里作甚?”
慕北鼻腔哼笑,含笑的凤眸半眯着。
压迫感和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唇与唇之间的距离,若即若离,目光落在虞笙笙红润娇艳的唇上,粘腻炙烈。
他启唇说话,语调哑哑的,闷闷的。
“笙笙,太阳还未落山。”
虞笙笙已经洞悉慕北的那点心思,捧起他的脸,菱唇极轻极轻地点了下他的唇。
“所以呢?”
两人如同日常闲谈一般,有来有往。
“还记得曾经跟你讲过,边塞很多偷情男女,都会将马车赶到无人的地方。”
“记得。”
虞笙笙轻声笑了笑,又问了一次:“所以呢?”
“所以......”
慕北一只手捏着虞笙笙的腰肢,随后落在她腰间的束带,瞳中含着虞笙笙的娇美面庞,端的是一副委屈至极的神情。
“既不能在家中同你做,又要赶在日落之前把你送回家,夫君我便只能同夫人在马车上偷情了。”
束带滑落在地,襦裙衣衫散开,那封藏了许久的曼妙春光,在暖融融的马车内,肆意绽放。
宽大滚热的掌心自下而上游移,慕北的手攀上虞笙笙娇嫩的细颈,又绕到她的颈后,稳稳地控在一掌之中。
下巴被慕北的鼻尖拱起,虞笙笙仰头微喘,唇齿间溢出的气息紊乱。
她双手抓紧慕北的衣袖,忍耐着在她喉间颈部肆虐又流畅的湿吻。
寒冷的冬季,宽大温热的怀抱,彼此炙烫的体温,相拥亲吻,再适合不过。
慕北轻轻含住虞笙笙的耳垂,在她耳鬓如妖魅般蛊惑着。
“笙笙,你可知,在这马车里,最适合素女九式中的那几式?”
“嗯?”
虞笙笙本是无意的一声回答,未曾想脱口而出时,却变成了自己都羞赧的一声呻吟。
慕北轻咬着她的下巴尖儿,邪气地坏笑道:“虎步和鹤交颈,笙笙,今日你想要哪一式?”
这种问题,虞笙笙怎好意思开口说。
面颊泛红,虞笙笙偏过头去,抿唇未言。
慕北却不肯放过她,从她的侧脸又吻到她的唇上,声音有些破碎地继续追问道:“告诉我啊,笙笙,你想要哪一个?”
衣衫彻底滑落,即使烧着炭火的车内,仍有些微凉,激得虞笙笙的香肩不由地颤了下。
慕北随手扯来一个兔毛做的毯子,披在了虞笙笙光洁如瓷的身上。
凤眸眼尾泛起红晕,冷白俊美的面容上,登时多了一抹靡丽绝艳之色。
慕北眸色迷离,满满的都是宠溺与未能释放的情欲。
见虞笙笙羞得面色通红,咬唇不语的样子,他轻笑出声,声音哑哑地哄道:“再有半个时辰日头就要落了,今天就先试试虎步式,可好?”
虞笙笙眸光潋滟如秋水,蒙着一层雾气,微微点头。
在慕北的一番安抚和讨好下,情潮过后,人就被放在了毛茸茸的熊皮毯子上。
慕北贴心地将兔毛毯子披在她的身上,身上身下,都是软绒温暖的触感。
滚烫的身体从后面贴上,慕北那身质感极佳的衣袍搭在她的身上,有些滑,又有些凉。
红日沉落,天色渐渐浓重,粉紫色的彩霞也一点点被黑夜吞噬。
马车在街巷尽头的角落里摇摇晃晃,传出暧昧又让人遐想无限的微弱声响。
时隔三年之久的痴缠缱绻,两个人都在对彼此的渴望和思念中,尽情燃烧释放。
当年不计后果的一场豪赌,如飞蛾扑火的奔赴,不曾想,苍天终是有眼的,成全了他们彼此。
慕北的手在虞笙笙的腿上流连徘徊,反反复复摩挲,再轻轻揉捏。
那光滑如绸的触感,让人沉迷,欲罢不能,好想让此时此刻化为永恒。
拿出备好的棉帛,抹去他留在虞笙笙身上的痕迹,然后将人捞入怀里,用细密如雨的亲吻,安抚着虞笙笙,直到旖旎的余韵散尽。
慕北拾起地上的衣衫,仔仔细细地替虞笙笙一件件穿上。
“天黑了,该回去了,满满还等着我们呢。”
满满还等着我们......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落在虞笙笙的耳畔里,却成了这世间最悦耳动听的一句话。
曾几何时,她幻想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和对白。
清澈的美眸中碎光点点,虞笙笙用力点头,“对,满满还等着我们呢。”
慕北将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那深紫色的绸缎衣袍垂感极佳,即使方才两人蹂躏厮磨,上面仍没有半丝的褶皱,和任何不可言喻的痕迹。
拎起给满满买的点心和一些小玩意,慕北牵着虞笙笙的手,同她一起推开了那个宅院的门。
“太阳都落山了,怎么才回来?”
一踏进院门,虞笙笙便瞧见父亲拿着鸡毛掸子,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候着他二人。
虞日重没好气地看向慕北,“你又来干嘛?白日里老夫跟你说的话,白说了?”
“不知满满喜欢吃什么,便拉着笙笙去给满满买了些吃食,特此送过来,马上就走。”
虞日重仍板着个脸,“东西放下就走吧,还有,不准半夜钻我家笙笙的房。”
他走到虞笙笙和慕北两人身前,用鸡毛掸子打开了那两只紧握的手。
“都说这风水轮流转啊,慕北,想当初你把老夫关在地牢里折磨,还拿我女儿侮辱我,那个时候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虽说不知者无罪,你也算是好孩子,可老夫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虞日重不耐烦地摆着手,轰撵慕北道:“滚滚滚,回你自己的侯府去,别在这儿碍老夫的眼。”
“父亲~”
虞笙笙想要替慕北求情,却被虞日重一个眼刀子给顶了回去。
“满满刚才玩困了,在屋里睡觉呢,快去叫她起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