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类别:穿越架空 作者:纪鸣橙彭姠之 本章:第60章

    彭芸说:“我喊摩的,你?”

    “我也可以送货,”小姑娘说,“是不是五块?”

    “啊,是。”彭芸愣愣地呸一口瓜子,再呸一下,嘴边还有一个瓜子壳,她伸手挠下去,又问:“张大强家你知道么?”

    “知道。”

    小姑娘从三轮车上下来,停在路边,弯腰熟练地把摊位卸下,只剩个运货的拉箱。她走到小卖部门口,问彭芸:“是这两箱么?”

    “是,要帮忙不?”彭芸拿着杂志扇风。

    “不用。”小姑娘把啤酒往膝盖上一掂,一咬牙就抬上了三轮。

    “可以啊,妹子。”彭芸装模做样地也用杂志给她扇了扇风。

    小姑娘又搬了一箱,然后站在三轮边擦汗:“先给钱。”

    “妹子,”彭芸悠着脖子说,“你拿了我的酒,又拿了我的钱,要是你跑了,我找谁去呀。”

    她说着,朝微微喘气的小姑娘努努嘴,示意她把衬衣扣子扣上。

    刚刚搬运的动作太大,胸前崩开两颗,能看到她里面乳白色的胸罩,棉的,没有海绵,啧。

    彭芸有个癖好,喜欢买好看的胸罩,她的胸长得好看,每次洗澡脱衣服的时候都要挺胸欣赏一番,这小姑娘的胸罩嘛,她看一眼就知道,摊子上买的,十块钱三件,和内裤可以打包买。

    小姑娘埋头把衣服扣起来,脖子上还是汗涔涔的,她又用手背抹一把脖子,说:“我叫纪晴晴,电话是你记一下。”

    “12……”彭芸拿出记账本,“12……”

    “128。”纪晴晴凑过来,彭芸闻到了她汗里带的肥皂香。

    “2527,3466。”她反手把头发又扎一遍,一面圈一面说。

    “好嘛,五块。”彭芸把圆珠笔一扔,从盒子里掏出五块钱给她。

    纪晴晴接过去仔细看:“这个补过的,换一张。”

    “哎呀,烦。”彭芸埋下头,在盒子里又薅了薅,换一张崭新的,手在上面一弹,“可以了嘛?”

    “谢谢姐。”纪晴晴收在兜里,往外走,蹬上三轮车,叮铃铃地骑走了。

    小姑娘还是乖,那些打摩的才不会说谢谢姐,搬货的时候还总阴一句阳一句的,说哪家哪家都涨价了,现在五块是不可能送两条街的。

    “屁话多,我看你两个手是嘴动的。”彭芸总是叉腰怼他们。

    她扇着杂志,又坐下来,抬眼一看,晚霞又来了。

    她探探身子,看看街口纪晴晴的背影,骑得歪歪扭扭的,一吃力就站起来蹬,也不晓得会不会把她的啤酒给碎了。

    要真砸了,非得让她赔不可,彭芸翘起二郎腿。

    半小时后,纪晴晴才回来,一身酒气,混着一身汗,彭芸两眼一瞄,站起来:“咋这么久啊?没找着路?酒碎了?”

    纪晴晴把车停路边,心力交瘁:“张哥在办酒。”

    “是办酒嘛,才送啤酒的呀。”

    “张哥让我帮忙开酒。”

    “可以开,以前我送上门也帮忙开,不收钱。”

    “我不会。”

    “哈?”彭芸打量她,开酒都不会,“那你咋开的?”

    “我用牙咬。”

    “噗,”彭芸乐不可支,“张哥没说你?”

    “我悄悄咬。”

    “那你牙还好伐?”

    纪晴晴伸出食指,往自己腮帮子处戳一戳:“还可以。”

    “如果牙松了,能不能加两块钱?”她抬眼,看看彭芸。

    她的睫毛很浓密,又松又软,跟狮子狗似的,唇红齿白,嘴上还隐隐带着酒气,说完,又咬了咬下唇。

    “傻妹子,”彭芸拿杂志拍她,“两块钱能换个牙?”

    纪晴晴没说什么,她没看过牙,不知道要多少钱,但她这一趟送货也才五块,如果要高了,显得挺敲竹杠的。

    她抹一把汗,去看她的烧烤摊儿。

    土豆放在旁边温着,但也有点糊了,底下的炭冒着火气,她看一眼天色,住这个小区的中学生大概该放学了,她得先把难熟的鸡翅烤上,学生放学后可以拿上现成的,到旁边的巷子里一撸,擦擦嘴再回家。

    “妹子,”彭芸搬着板凳看她烤串,“好香哟。”

    “姐要不要?我的油都是新鲜的。”炭火把纪晴晴的脸烘得烫烫的。

    “想吃是想吃,但是来不及。”

    “怎么?”

    “五点五十有城管,”彭芸回头瞄一眼钟,“现在五点四十九。”

    “城管来了!!!”不远处传来骚动,小摊贩纷纷往另一头狂奔。

    纪晴晴一愣,随即翻身上车,跟随大流哐哐当当地骑走。

    跑得挺快的,还有力气嘛,彭芸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102

    去年烟火

    ·

    2

    “我说,你这人设是蹬三轮车的啊?芹菜怎么想的?你怎么可能蹬得动三轮车?”彭姠之皱着眉头,这纪小橙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蹬三轮送两箱啤酒,别搞笑了。

    “她为啥会觉得你能厉害到送货呢?”彭姠之好奇地打量纪鸣橙,“你在她心里,不会是个金刚芭比吧?白大褂底下全是肌肉那种。”

    纪鸣橙慢条斯理地添柴:“你在她眼里,瓜子壳都吐不干净。”

    “我好想跟她干架啊。”

    彭姠之有点躁动,继续说:“而且她还内涵你。”

    “她一直跟我吐槽你的诊所贵,现在特意写换牙两块钱一颗。”

    “两块钱不可能换牙。”纪鸣橙说。

    “是呗,没常识。”彭姠之撇嘴。

    “嗯。”

    彭姠之打趣完,很快乐,拎起笔在“两块钱”那画了个圈,找个舒服的姿势,跟纪鸣橙一起继续看。

    ……

    那天快关门,纪晴晴才蹬着三轮车回来,彭芸一面踩卷帘门,一面打哈欠:“妹子,别生火啦,没人啦,这个点儿鬼都没一个。”

    她对这里的人流量非常熟悉,因此才能够做到掐点下班。

    “这块儿,城管来得特勤,要不你说这小区外面,还能干净得让你蹬个三轮过来占摊呢?”彭芸甩着小钱包,劝她,“你看跟你一起逃窜的,都是隔壁巷子里的,那块儿人也不多赚不到几个钱,你们刚刚一起跑,应该交流过感情了哈,你瞅瞅那几爷子,面黄肌瘦的。”

    “你要想摆摊,还得在二小门口。”彭芸说。

    “二小门口,一天能赚多少钱?”纪晴晴问。

    “我咋知道,你烤串的还是我烤串的?”彭芸乐了,“你别告我,你第一天出来摆摊儿啊,看你手生的。”

    “我外公的,”纪晴晴说,“我外公干不了了,我接着干,不过我烤串很好吃,我从小就跟着我外公烤。”

    “那你给我来一个,烤翅中,再加一串苕皮,看你这一天追来赶去挺不容易的。”彭芸站到她旁边。

    “这火不行,明天吧姐,明天我早点来给你烤。”纪晴晴说。

    “哎,乖,”彭芸转身要走,“你也赶紧回去吧,小姑娘家家的。”

    “嗯。”纪晴晴收拾了一下,蹬上三轮又走了。

    彭芸踏着高跟鞋继续甩小钱包,又回头看一眼小姑娘,还是骑得歪歪扭扭的,好像稍不留神就要被拽下来了。

    第二天纪晴晴果然来得很早,彭芸如约买了两串,见她熟练地在上面刷油,撒料,喷香扑鼻,引得人馋虫大动,再一尝那鸡翅,外酥里嫩,味道很透,但一点都没有劣质油盐的重味,刚刚好。

    “姐,还可以吗?”纪晴晴举着刷子,问。

    “好吃好吃,真的好吃。”

    纪晴晴刷着土豆,笑了。

    她笑起来竟然有两个小梨涡,很纯良,很可爱。

    彭芸突然就好奇了,叼着鸡翅问她:“你几岁?”

    “22。”

    “大学毕业了?”

    “大专毕业。”

    “怎么不找个工作呢?”

    “喜欢烤串,”纪晴晴说,“以后想开个烧烤店。”

    倒是很少见现在的小年轻喜欢摆摊的,彭芸觉得挺有意思,从柜台上掏出几张零钱付给她,纪晴晴收了,又说:“谢谢姐。”

    “一看你就生意不好,”彭芸说,“讲礼貌的生意都不好。我见过生意最好的串串李,脾气贼爆,谁敢说他的串不好吃,他骂人三条街。”

    纪晴晴没有理会她的歪理,又给油碗里添上一点油:“姐你多大了?”

    “我32了。”

    “自己一个人呀?”

    “离了,”彭芸说,“前年离的。”

    “为什么?”纪晴晴看她。

    “狗男人乱搞,”彭芸咬牙切齿,“别人找小三儿,他找大三儿,我捉奸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小姑娘,掀开被子,马上叫了声姐。”

    “看上去四十好几是有了。”彭芸自我肯定地点头。

    “噗,”纪晴晴觉得很有意思,“你捉奸还叫姐呀?”

    “是呀,我捉奸也很有礼貌,所以我捉奸也白捉了。”

    “为什么?”

    “脸皮厚,被捉了还要跟我打官司,想让我净身出户,我还专门跑到市里去打官司,那男的说跟我感情没破裂,我笑了,说他都跟人光着身子躺床上了,要我俩没破裂,那她是来加入我杂货铺的呗?”

    “拉拉扯扯了大半年,终于离了,也没赔我钱,我结婚前一个小卖部,结婚后还是一个小卖部。”

    彭芸笑了,凤眼眯眯的,看着挺媚的。

    “不过现在流行网购,生意比前几年还差。”也就卖点烟卖点酒,小孩儿跑下来扒拉着糖柜子说家里没酱油了,或者是小姑娘湿着头说姐来瓶洗发露。

    “姐,”时间还早,没什么人,纪晴晴搬着板凳坐下,好奇地看一眼彭芸,“你烫这个头,要多少钱?”

    彭芸的头发是方便面型的长卷发,纪晴晴的妈妈也烫过,但硬硬的看起来有点土,而放在彭芸身上不土,很风情,很自然。

    彭芸听出来了,小姑娘夸她呢,她眯眼一笑,挑眉伸出两个手指头。

    “二十呀?”

    “呸,二十你能剪个头不?两百。”

    “哦,”纪晴晴点头,“以前我剪头,就五块钱。”

    “以前?”

    “很久没剪了,想养着卖头发,以前卖过,卖了八十,都烫不了一个头。”

    哎哟,彭芸怜爱了,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穷成这样。

    “你家干嘛的?”她扇着蒲扇问。

    “我爸去世得早,我妈再婚了,我跟我外公外婆过,”她好像知道彭芸想问什么,低头串土豆,“不穷,也供我上学,只是老人比较节俭。”

    说话间有人进来买烟,运动装,长长的袖子捂着鼻子:“红塔山。”

    彭芸瞥一眼:“给你爸买还是自己抽?”

    “我爸。”稚嫩的男声,支支吾吾的。

    “放屁,”彭芸笑他,“我给你爸打电话。”

    少年把衣袖放下,嘟囔一句“生意都不做”,又跑了。

    彭芸趴在柜台上乐,一回头,城管又来了,纪晴晴蹬着三轮又手忙脚乱地逃窜。

    她和纪晴晴就这样认识了。

    这姑娘轴,不肯换地儿,天天来她这报到,还真给她等到学生了。

    有时生意好,找彭芸帮她错钱,有时顾不上来,彭芸还举着小盒子帮她收钱找钱,纪晴晴好像把她说“太有礼貌挣不了钱”的歪理听进去了,也不说谢谢了,就在闲下来时,举着一串鸡翅,或者苕皮,递给彭芸。

    只要彭芸说好吃,她就挺开心的。

    彭芸啃着鸡翅,看她被城管追来撵去,三轮车哐当哐当的,有时油桶掉下来,轱辘轱辘滚,彭芸帮她收着。

    没生意时,她俩就坐在店前,彭芸听纪晴晴跟她说大学里的见闻,她没上过大学,高中就毕业就不读了,让纪晴晴给她看学校里的照片。

    “高级。”彭芸嚼着苕皮说。

    认识了快一个月,彭芸才知道,小姑娘的志向不是烧烤,她姨婆托人给她在市里的酒厂找工作,人家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明年二月才有戏,让搁家里等着。

    几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纪晴晴就出来摆摊了。

    “骗我。”彭芸对她翻白眼,小姑娘家家的,一开始还说谎。

    “我姨婆说,不要跟人说找酒厂的关系,怕被举报。”纪晴晴解释。

    彭芸眯着眼睛笑:“那你现在咋跟我说了?”

    纪晴晴擦擦脸,没说话。

    那天晚上城管七点才来,纪晴晴的火烧得正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彭芸有点担心地看着驮着炭走了,又把签子桶给她收起来,放到店门口。

    八点没回来,九点没回来,彭芸“啧”了好几声也没舍得关门,亮了好久的电灯有点不堪重负,一会儿黄一会儿白的,彭芸坐在柜台后面,想给她打个电话。

    要不还是算了,花了电费,还要花电话费,感觉有点亏。

    十点,纪晴晴回来了,推着三轮车,一瘸一拐的。

    彭芸“蹭”地一下起身,撵上去:“咋了?”

    牛仔裤都破了,血渍混着泥。

    “摔了。”纪晴晴说。

    “哎哟我去,”彭芸低头看,这摔得不轻啊,“我就说,你这三轮骑得摇摇晃晃的,迟早得摔。”

    纪晴晴闪着眼睛看她,亮亮的:“但车我扶着,上面的东西都没掉。”

    “你还挺得意。”彭芸笑她。

    “我前面烤面筋的连人带车摔了,我被吓了一跳,才摔的。”

    “是呗,他全责,”彭芸蹲下,看她的伤口,“你这咋回家啊,车也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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