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一消息,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想起了南霜,他还活着,不知道这个右舵手当得怎么样了,
如果我是凌将军的儿子,那么南霜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他就这样被当作书童养在身侧,
连母亲似乎都不知晓。
父亲......好狠的心。
可是父亲最终与徐北梨做的交易里,究竟是把亲生儿子南霜送往边境谋生,
还是把亲如养子的我留在徐北梨手中当棋子呢?
或者,我们互相制衡,就都能活命。
我不想再揣测,从那晚起,我似乎就关闭了自己的很多感受,
也包括失去亲人的悲痛,与爱人相生相离的忧思,
这样便不再纠结,不再痛苦。
我躲在某个角落,关掉那些观感,就能好好活着。
直到南霜血染战袍,策马跌落在我面前时,我的所有防线顷刻崩塌,溃不成声,
尽管落魄,可他周身萦绕着北疆的森冷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每一寸皮肤血骨都在被撕裂,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枚通体幽黑的獬豸样式兵符递给我,
「哥......」
轰然倒塌。
战马鸣,烽火烬,
他和父亲打退了匈奴。
马蹄声急,孤魂泪泣,
他和父亲折断了腰身。
泪水一滴一滴砸落在他身上,与战袍上的血迹相融,晕开成一片深红色水花,「南霜」两个字堙灭在嗓子里。
他如愿了,少年将军,身子威武,纵横沙场,
他,如愿了。
我替他合上眼,
怒气如洪水般汹涌而来,像一支刺穿我内心的利剑,
失去双亲兄弟的愤恨一幕幕上演,愈来愈浓烈,
血腥味弥漫开来,一点点戳中我的心窝,痛入骨髓,我骑着南霜的战马冲出街道,
像个血眼猩红的疯子,直奔徐宅。
那晚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但徐北梨看着我杀尽了她府邸的所有人,
然后接过兵符,笑着对我说:
「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好受的话,我可以再调一屋子人来。」
我瞬间泄了力,离开徐宅,
她最后的夙愿,我完成了。
回到旅馆,这一次蔷东没有等我,她盯了我一会儿道:
「我知道你的心不在这里,你不像后院的马。
如果心不在,我怎么拴住你的人也没用。你走吧。」
我知道她偷偷哭过,这一次没有在我面前显露分毫,
可账目上的印迹骗不了人。
我还是向她讨了一碗面,
那碗面盖了满满一层牛肉,多的快要堆不下,
吃完我就离开了京城。
跑死了三匹军马后,直抵北疆。
我要亲眼看看父亲的军营,练武的台场,抵抗匈奴的城墙!
每日,我都吃着难以下咽的生牛肉,喝着清澈的酒水,
感受父亲多年的寂寞与抱负。
日复一日,我听闻,徐北梨顺利被封丞相。
是时候了。
我仰天长啸:「天下第一女丞相,笑话。」
若没有我的帮助,她又何尝能如愿?
这天,我收到一封飞鸽传书。
飞鸽是我替林思雨养的,如今主要用来传不打紧的军报,且与京城互通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