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萱猜想过,镜真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却没想到他能够“清楚的很”。
这让魏瑾萱有种买彩票中了一等奖的错觉。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确认道:“法师方才说的是……‘清楚的很’?”
镜真点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说清楚的很,自然便是清楚的很。”
魏睿柏突然插嘴道:“不打诳语,但可偷梁换柱?”
被点破的镜真毫不脸红,他依旧一副乐呵呵的模样道:“阿弥陀佛,佛陀制戒,杀、盗、淫、妄、酒,并未戒故左右而言他呀。”
魏瑾萱眼角不禁抽动了一下,这和尚说得实在太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她无法反驳,不代表魏睿柏同样无法反驳。
深知大哥是个较真的性子,魏瑾萱生怕两人抬起杠来没完没了,连忙强转话题道:“此地人多眼杂,法师可有更适合聊天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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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茶堂除了魏瑾萱等人外,只有胡合那帮人,众茶头更是轻易不会过来。
但万一再进来帮香客,又恰巧被他们听到,终究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意外。
镜真冲魏瑾萱点点头,随即率先起身向外走去。
魏瑾萱根跟着起身的同时,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担心被逼喝那碗“茶”啦!
经过胡合等人身边时,趁着茶头不注意,慧娘暗暗对胡合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胡合收到指令,便与众家将留在原位,继续装作香客安心地吃茶。
出了茶堂,镜真引着众人去往寺庙后方,经过作为旅馆的居士寮时,魏瑾萱他们还看到了已经入住的家将。
两帮人自然也是装作互不相识,没有产生任何的交集。
穿过居士寮,再往后便是僧人居住的僧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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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真带着魏瑾萱等人,进入了一间离方丈不远的房间。
“这里是小僧的住处,诸位施主随意即可。”
按道理讲,挂单僧人的住一般都不怎么样。
然而镜真按辈分是住持惠贤的师叔,待遇自然不能与普通的挂单僧人相提并论。
这房间虽然布置简洁,但不论是经文书籍,还是佛祖画像,又或是蒲团床铺等物应有尽有,估计比本寺绝大多数的僧人住处,都要好上许多。
众人分宾主坐定后,没有任何客套,镜真直接讲起了他所知道的信息。
“诸位施主也知道,惠贤住持乃是小僧的师侄,因而小僧在这善果寺可以自由走动。
“大概在半个月前,小僧去库房找熟识的库头,恰巧库头不再,小僧便留在库房里等他回来。就在等待的时候,库房外隐约传来了两人说话之声。
“小僧本以为是有香客误闯,就准备去将那两人请出去。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小僧就发现说话的两人中,只有一人是香客,另一人却是善果寺的副寺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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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惠来向来严厉,平日里从不让闲杂人等接近库房,就连小僧这个师叔的面子也不卖。
说到这里,镜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僧一方面怕被这师侄抓住,一方面起了好奇心,想探究他带来库房的是何人,便……便……”
见他“便”了半天“便”不出个所以然,魏睿柏干脆帮他说道:“便溜墙根偷听了一阵?”
镜真感激地看了魏睿柏一眼,搞得魏睿柏都愣住了:‘揭人短还能被人感激的吗?’
镜真没有发觉魏睿柏在怀疑人生,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因为怕被惠来发现,小僧没敢靠门特别近,只隐约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几句话,其中有‘三日之后’,‘一月之后’,‘陈国公’,‘若是成功必有厚报’,‘有消息怎么怎么通知’,‘劳烦监院和副寺’。
“两人说完之后,惠来进到库房,另一人则径直离开了。小僧反应快,藏到了米袋后面,惠来进来发现库头不在,马上转头出去寻库头,小僧这才得以离开。
“那时,小僧只当那人是陈国公府上的管家,想要联合惠来贪渎一部分陈国公的布施。现在想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他们是另有所图呐!”
到这里,镜真停止了他的讲述。
魏府三人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各自思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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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萱的思考方向,主要集中在镜真听到的那几句话。
“陈国公”和“若是成功必有厚报”很好理解,只是这两句,便证明了两者间的关系。
“劳烦监院和副寺”说明,这善果寺的二把手和三把手都参与其中。一把手的惠贤,反而排除了与陈国公勾结的可能。
‘有消息怎么怎么通知’,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信息,但是镜真并没有听清。
“三日之后和一月之后,代表什么呢……?”魏瑾萱下意识地喃喃道。
镜真露出一副“快表扬我”的表情回答道:“小僧知道三日之后代表的是什么。”
魏瑾萱惊讶地看向镜真,心想你既然知道,刚刚怎么不说?!
镜真仿佛猜透了魏瑾萱的想法,他对魏瑾萱眨眼道:“留着等施主提问呀。”
魏瑾萱扯了扯嘴角:“小女向法师请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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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真乐呵呵地回答道:“三日之后,你们说的那个米家后人住进了善果寺。”
魏睿柏挑眉问道:“法师如何知道的?”
问题刚脱口,他就后悔问了,因为这个问题,实在太……
“简单。”镜真继续乐呵呵道,“小僧在善果寺做的是知客,那些居住在居士寮的,小僧都曾接触过。打那日过去三日后,有一自称姓米的施主居住了下来。自他之后,到今天为止,再没第二个姓米的住进来。”
魏瑾萱点点头:“那……一月之后呢?”
镜真摊手道:“小僧不知。”
魏瑾萱:“……”
她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法师莫闹,您不是说留着等小女提问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镜真眨眨眼:“小施主,小僧方才只说知道三日之后代表的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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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萱仔细回想,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一月之后,他们可能准备动手。”魏睿柏神色凝重地说道。
他没有把话说的非常直白,因为陈国公准备绑架魏瑾萱的事儿,之前并没有透露给镜真。
魏瑾萱自然明白魏睿柏所指,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极有可能。由监院和副寺帮忙藏匿的话,即便不良人乃至刑部找过来,估计也很难发现。他们只要搪塞过去之后,再用什么手段联络,这事儿就算成了。”
兄妹俩的话说得云山雾罩,把镜真急得抓耳挠腮:“所以他们要动手做什么?可是要将什么藏于寺中?要小僧帮忙破坏否?若是不好破坏,小僧也可在不良人寻来的时候,直接带不良人去找到那东西!”
听镜真把魏瑾萱说成东西,魏睿柏当场就不乐意了:“他们要藏的不是东西!”
虽然知道魏睿柏是在替自己说话,但魏瑾萱总觉得,自己又被冒犯到了……
古人却没有“不是东西”的说法,听魏睿柏说不是东西,聪明的镜真马上联想到了人身上。
他看了看眼前三人,最终目光惊讶地落在魏瑾萱身上:“他们要劫的,难道是小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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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已经猜到这个程度,而且还贡献了很重要的信息,魏瑾萱索性不再隐瞒,将陈国公府想绑架她的事儿,简要地说给了镜真。
镜真听完露出崇敬之色:“明知此间危险,为了帮助令尊竟还主动前来,小娘子不让须眉!”
魏瑾萱咧咧嘴,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真正的动机。
倒是一直尽责扮演婢女的慧娘,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
镜真疑惑地看向慧娘时,慧娘已经恢复了板着脸的状态,以至于让镜真也开始怀疑人生,困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通过镜真,魏瑾萱等人又了解了一些其他信息,包括但不限于善果寺的经济状况、主要管事僧人之间的关系、镜真在这里的权利、陈国公府是否安插了人手等等。
通过这些信息,魏瑾萱等人推测,这次与假冒米家后人的接触,理论上应该如魏业的计划一般,不会出现意外。
聊了这么久,差不多已到用餐时间,镜真带着魏瑾萱等人去往斋堂。
他们来的比较早,斋堂里除了众僧厨外并无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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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萱等人领到斋饭,坐去了墙角的位置。
这里方便观察进入斋堂人的同时,又不容易被人注意到,可谓斋堂最佳侦查点。
片刻后,便有香客陆陆续续地汇聚过来,有的是住在这里的人,有的是今日来上香的人。
胡合那队人,以及在这里入住的几队部曲,也先后进入了斋堂。
他们坐的相对分散,若不是提前知道,根本看不出这几波人相互认识。
但他们之间又暗暗呈夹角包围之势,一旦确定动手,突然暴起的他们,就算是只老鼠都休想逃走。
就在魏瑾萱等人的饭吃到大半时,镜真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门口为首那人就是。”
魏瑾萱刚要抬头张望,又听魏睿柏同样低声道:“伴当里有个高手,不要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