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刚跳出来的好友验证通知,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表弟的朋友吗?我是大伟!」
林大伟的头像是一张阳光刺眼的乡下自拍,他站在玉米地里,笑得咧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脸颊被晒得微红,t恤领口歪斜,锁骨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谢执指尖轻轻一划,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满屏都是季明宇。
【表弟今天教我打游戏!配图:季明宇低头按手柄的侧脸,耳朵通红】
【表弟最爱喝冰可乐,冰箱里永远要存三瓶!】
【表弟的衣服要单独用热水烫……】
谢执的指节轻轻抵住下唇,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我是,谢执。」他简短回复,随手点开相机——手机镜头对准自己线条分明的腹肌。他特意选了光线最佳的角度,水珠顺着人鱼线滑进浴巾边缘。
犹豫了一秒,他点了发送。
三天后……
林大伟的回复依旧客气而疏离。
「谢先生身材真好!我练了半年才有点腹肌轮廓……」
谢执盯着这条消息,指尖轻轻敲击手机边缘。
——没下文了。
没有想象中的讨好,更没有所谓的“拜金”和“倒贴”。林大伟的语气礼貌又平淡,像是单纯在夸赞一个健身爱好者的成果,随后话题又转回了季明宇。
「表弟最近也在健身!」
谢执眯了眯眼,心里莫名浮起一丝不悦。
——他为什么总是无视我?
他比季明宇有钱,比季明宇稳重,甚至比季明宇更会照顾人……可林大伟的注意力,却仍旧牢牢钉在那个只会对他恶语相向的少爷身上。
谢执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只冷淡地回了一句:
「嗯,坚持每周五次无氧。」
——然后他删了我。
谢执盯着屏幕上刺眼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提示,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办公室内,谢执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神色冷淡地翻看季度财报,仿佛刚刚那一条“您已不是对方好友”的通知对他毫无影响。
秘书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咖啡:“谢先生,您的咖啡。”
谢执头也不抬:“放那儿。”
秘书放下杯子,余光瞥见谢执的手机屏幕——搜索记录里赫然显示着:
「如何判断直男是否对你有好感?」
「怎么让一个人主动找你?」
「被删除后要不要加回来?」
秘书:“……”
……谢先生最近,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季家别墅——
林大伟踮着脚经过二楼书房时,木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手里还攥着块抹布——刚才擦楼梯扶手时发现季明宇常靠的位置落了灰。
“操!”书房里突然爆出玻璃碎裂的声响。
林大伟小跑着推开门,看见季明宇正攥着他的手机,屏幕裂纹像蛛网般从右上角蔓延。月光透过落地窗,把表弟绷紧的下颌线镀成冷银色。
“表、表弟”
“谁准你通过谢执微信,还和他聊这么多的?”季明宇转身时撞翻了红酒杯,酒液在波斯地毯上洇开血一样的痕迹。他掐着林大伟下巴逼迫他抬头,拇指正好按在那颗可爱的唇珠上,“知道多少人想爬谢少的床吗?”
林大伟的睫毛在掌心颤得像受惊的蝶。他嘴唇开合时呼出的热气烫得季明宇指尖发麻:“是谢先生先加的我说想约着打游戏”
季明宇突然扯开他衣领。下午打球时晒红的锁骨处,有道新鲜指甲印——正是他今早亲手掐出来的标记。这个认知让他胸口翻涌的酸涩更甚:“他给你发腹肌照了?”
“我、我就是夸了句练得好”林大伟的喉结在季明宇虎口处滑动,“表弟的更好看”
季明宇的呼吸陡然粗重。他划开手机看到聊天记录最上方,谢执发来的高尔夫球场照故意露出了七位数的理查德米勒腕表。而林大伟的回复是:“表弟也有块蓝色的表!”
“蠢货。”季明宇突然把手机砸向墙面。
他生气不是因为谢执戴的表比他好,他自己也有更好的表,他只是气林大伟像个大傻子一样被谢执耍着玩。
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反思,明明是他亲手促成的这一切。
林大伟蹲下去捡手机的动作让t恤后领垮下,露出一截脊椎沟。季明宇盯着他绷紧的腰线,突然抬脚碾住他撑地的手腕:“删了。”
“可是”
“现在就删。”季明宇弯腰时闻到林大伟发梢的洗发水味,是他常用的那款雪松香,“谢执上个月刚把前男友送进精神病院——你以为他看上你什么?”
林大伟的指尖在删除键上方悬停三秒,突然仰起脸:“表弟是在担心我吗?”
月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亮。季明宇看见他瞳孔里映着的自己,表情慌乱得像个被抓包的小偷。
……
谢执将钢笔残骸扔进垃圾桶,袖口沾到的墨水在雪白衬衫上开出诡异的花。落地窗外暴雨倾盆,他想起视频里林大伟无名指上的创可贴——前天季明宇朋友圈晒过同款,说是“被狗咬了”。
手机突然震动,季明宇在兄弟群里发了段视频:林大伟正笨手笨脚地给阳台绿植浇水,t恤下摆卷到胸口,露出一截蜜色腰肢。画面外季明宇的声音懒洋洋的:“土包子把我二十万的罗汉松浇烂根了。”
谢执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摩挲,直到视频循环播放到第三遍,他才发现自己在看林大伟弯腰时从领口晃荡出的粉嫩乳尖。这很不对劲,他冷静地关掉群聊,顺手给发来的季度报表批注了修改意见。
“下周三的慈善晚宴,给季家多寄份邀请函。”谢执冷静的挂断电话,点开云端备份,被林大伟删除前最后一条语音的背景音里,有季明宇气急败坏的“你他妈再跟他双排试试?”
雨点拍打玻璃的声音突然变得令人烦躁。谢执解开袖扣,露出腕内侧一道陈年疤痕——这是他二十三年人生里,第一次对某种情绪感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