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朔感到如坐针毡，因为隔壁，林予安的眼神实在是太饥渴太炙热了。

    他是喜欢自己吗？只是，这种眼神总觉得

    也是出於无聊，他随手写了点东西在纸条上，扔去林予安的桌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而且，林予安在垂着头书写的时候，那张原先僵直无情的脸上，嘴角会擒着微微的笑意，看着似乎就顺眼多了。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想得太美了——

    「噗！」沈朔在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时，含在口中的水还没咽下，一下子全喷了出来，呛得他直咳嗽。

    察觉到sao动，班上si气沉沉的同学马上停下手边的作业，齐唰唰地转过头来。

    沈朔尴尬地想要遁地逃窜，他猛朝林予安的方向瞪去，竟然在装没事人，一本正经地在抄黑板上的内容！

    讲台上传来了怒吼声。「那个第五排和第六排的倒数第二个都给我站起来！」

    林予安啧了一声，缩着脖子，跟沈朔一起站了起来。

    「很有胆嘛！我之前就说过了，如果你段考模拟考化学都满分，那我就完全不会管你，但你们有吗？」化学老师边喋喋不休边从资料夹中ch0u出这次模拟考的成绩单：「ru;林予安和沈，沈朔？」

    沈朔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声。

    他最不想遇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个，呃，沈朔，你有哥哥或是姊姊去年毕业的吗？」

    「没有的老师，应该是您记错了。」沈朔的笑容谦和有礼，嘴角的弧线完美到找不出一丝缺陷。

    化学老师紧缩的眉头在松开的瞬间，眼神转为恍然大悟，原本严肃犀利的眼眸突然放松下来，随口碎念几句，就草草带过，让他们坐下了。

    真令人反胃。

    沈朔仍是坐在座位上，感到幻象如同cha0水般淹没他的视线。

    他再睁开眼，教室已经成为了海滨。

    街道的路边摊位如滚动的地毯铺展开来，熟悉的香气与吆喝声织成骨架，再倒入一注咸腥的海水，他行於过去的裂缝上，却无法激起任何一丝涟漪。

    沈朔赤脚踩在松软的沙滩上，却没有留下一抹痕迹，浪cha0一口口规律地啃啮着脚趾。

    他仰头望着苍穹的朵朵浮云，知道自己应该离去，却做不到，也舍不得。

    现实中的自己在做什麽？

    不回去会被骂的吧？

    沈朔无聊地踢着脚想着。

    再一晃眼，幻境再度剥落粉碎，他回到了现实。

    啊，不知不觉的，已经放学了吗？

    剩下寥落的学生只是低垂着头，像一株株营养不良的幼苗，四周除了窸窣的书写翻页声，只剩下胶着固化的si寂。

    只是，他似乎始终无法忍林予安这种感觉，好像四周都有人在看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沦为众矢之的——

    快要窒息了。

    於是，沈朔戴上了耳机，沉入音符的海水中。

    温暖的、封闭的、黑暗的、安心的，像被一双宽大的臂弯环绕住脖颈摀住双眼，只要装聋作哑，不去窥探不去触碰，或许装着装着就会化为现实。

    没事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算少数了，只要他能撑过国小，就能撑过国中、高中，甚至更遥远的未来。

    突然，一声轻轻的敲击声，打断了沈朔纷飞的思绪。

    他回头，看见林予安站在身後，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僵y别扭地掏出了钱包。

    「那个，我们谈谈吧。」

    「嗯？」

    「所以，你是要用我的身t做实验？」刚刚听完了林予安解释的来龙去脉，沈朔警戒地眯起眼睛，沉声问道。「为什麽？」

    「我不是说了吗？你的身上似乎有一些奇妙的现象，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钱我会付的，你不用——」

    「那不是重点！」沈朔恼怒地吼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先等等，我有几个问题要确认。」

    「那当然。」

    「首先，如果我答应了，你会怎麽进行实验？」

    「唔大概就是」林予安歪头沉y了半晌，非常行云流水地牵起沈朔的手。「像是这样？」

    轰然一声，幻境中的花丛中瞬间炸出无数只蝴蝶，把林予安扑通一声撞倒在地。

    「喔，原来还是会有排斥反应的吗？」林予安躺在地上，晕呼呼地呢喃着。

    「这不是现在的重点好吗？」沈朔嚷着，把林予安拉了起来。

    「呃，绕回你刚刚的问题，因为我对这个领域其实还是不太了解，所以可能要回去查询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资料，然後确定假设之後才能确认实验的方向。」

    「但依照我目前的观察，似乎幻象可以藉由肢t接触，或者有时候，连待在附近有能够感林予安到，所以，就只是要徵询你的同意，让我就近观察，和有些身t上的接触，这样而已。」

    「所以，你没有打算把我解剖吧？」

    「嗯？你怎麽会这麽觉得？」林予安的表情一脸诧异。「如果真的有需要，现在都有ct和ri了，又不是古时候。」

    「」他还真是谢谢了。

    「所以，还有任何疑虑吗？」

    「只是，这样的实验对我有任何好处吗？」

    「如果是钱的话，我——」

    「谁要那种无趣的东西啊！」而且林予安看起来就是没什麽钱的样子，他可没有压榨同侪的嗜好。

    顶多——

    沈朔g起一抹戏谑挑衅的笑容。「如果要我答应，那就用身t偿还啊！」

    「咦？」林予安微微睁大了双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怎麽样，不答应就算了吧。」

    看着眼前的林予安，沈朔心头涌上一阵矛盾，反感与畏惧占据了多数，但是，不得不说，林予安的长相的确是顺眼清爽

    只是，基於前车之监，他只能用这种下三n的计策把人吓跑。

    但正当沈朔对自己的威胁感到愧疚时，林予安清脆的声音响起。

    「嗯，所以，只要这样吗？」

    「蛤？」这次，反倒是沈朔自己目瞪口呆了。

    而林予安清淡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我不太理解这方面，但是真的需要，我会去研究看看的。」

    「所以，还有疑问吗？」

    沈朔看着林予安澄澈的眼珠，道出了心中最深的问题。「你是为什麽要研究这个？真的研究到脑袋坏掉了吗？有意义吗？」

    「因为，现在不做的话，说不定下一瞬间，就什麽也没有了」

    「蛤？」

    林予安突然沉默了。

    「喂，你说话啊！」

    一个yy的东西撞上沈朔的鼻子，他愣愣地接下，定睛一瞧，是一本笔记本。

    「我没有任何想要加害於你的意思，也会好好履行我的责任。」林予安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圈。「这个，如果你需要就拿走吧，至於实验相关的内容，我处理好了就会赶快交给你的，感谢配合。」

    声音很平淡很冷静，却在尾音有些许的颤抖。

    他看起来，很难过。

    沈朔突然的涌上一gu冲动，似乎得做些什麽，却在动念一瞬间勒住了脚，每个细胞似是都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不然，一切都会重蹈覆辙。

    於是，林予安恭敬地向沈朔微微欠身後，就穿过街灯被黑暗一口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