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网上的帖子越炒越热,负面评论不断增加。秦越寒低头看向我,语气依旧温柔却坚定:“需要我出面作证吗?我当时在教室,能证明是谁发的照片、造的谣。梁栀子,你不用向他们解释,但做错事的人,应该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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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选择报警处理校园网造谣事件,秦越寒主动站出来作证。警方迅速行动,参与评论和散布谣言的学生被逐一调查,发布丑照的id也被锁定。那是林渊同班同学的账号,照片来源不言而喻。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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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学生家长们带着孩子来向我道歉,恳请我不要将事情闹大。学校介入处理,删除所有恶意帖子,对参与造谣者记过处分并要求赔偿,还让他们在周一升旗仪式上公开宣读手写道歉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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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安抚:“快高考了,别受这些事影响,专心备考。你目标院校是北大吧,更要……”n
“老师,我不考北大了,”我打断她,“我想去南方的大学。”n
曾经我和林渊有着共同的目标,他去哪我就去哪。但现在,一想到那张丑照和他冷漠的嘲讽,心里就阵阵刺痛。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只想远离北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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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我开始刻意躲着林渊。食堂的糖醋排骨再香,我也不再绕道去他的班级;数学卷子上的红叉再多,我也不会抱着错题本敲响他的教室门。因为不同班,加上我刻意回避,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时我才意识到,过去的频繁见面全靠我的主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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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林渊在校门口拦住我,我却低头钻进了黑色轿车。后视镜里,他攥着书包带的指节发白,身影很快被车流吞噬。小时候,为了和他顺路,也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我总是先陪他挤公交,再让司机绕路来接我。现在,我不用再那样做了。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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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越寒像是命运送来的慰藉。发现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后,每天放学铃声一响,我就抱着课本冲向小区阅览室。摊开的物理试卷上,秦越寒的钢笔尖在受力分析图上轻点:“你想到用能量守恒定律,这个角度比标准答案更巧妙。”他从不像林渊那样拍着桌子骂“蠢货”,哪怕我算错小数点,他也只是把错题本推回来,笑着说:“要不要和我比赛?看谁先找到这个小马虎藏在哪里?”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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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块干涸的海绵,贪婪地汲取着他讲解的每一个知识点。代数公式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带着温度的诗;电路图在他笔下勾勒,仿佛会绽放出璀璨的光。渐渐地,找他讨教问题成了日常,从三角函数到电磁感应,从唐诗宋词到有机化学,他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把晦涩的知识拆成细碎的星光,撒进我眼底。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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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后,很多人不理解我,觉得我惹麻烦,只有秦越寒一直陪着我。从警察局出来后,他递给我一个冰淇淋,说:“梁栀子,你很勇敢。”听到这样的夸赞,我既羞愧又开心。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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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感谢他,我邀请他周日去逛博物馆,他答应了。那天我特意穿了件天蓝色格子连衣裙,秦越寒见到我时愣了一下,耳朵都红了,说:“第一次见你穿裙子,很漂亮,你皮肤白,天蓝色很衬你,像头顶的蓝天,干净清澈。”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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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玩得很开心,回家的路上我就下单了几条收藏已久的裙子。然而,刚到小区门口,我就看到了林渊。他站在树下,肩膀落着树叶,脸色阴沉地说:“我有没有说过,不许穿裙子?高中学习最重要,谁让你打扮的,想勾引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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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劈头盖脸的斥骂让我很不解。减肥成功后,我鼓起勇气穿裙子时,林渊虽然会脸红,但并不反对。直到学校晚会我穿红裙跳舞,表白墙被刷爆后,他的态度才开始转变,总说我穿裙子难看。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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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反驳他:“我喜欢,不用你管,让开,我要回家了。”林渊愣了一下,问:“你还在生气吗?”我没有回答,推开他就走。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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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高考临近,我和秦越寒越来越熟悉。因为他父母调任南方,他也准备考南方的学校,我们开始形影不离。第三次在食堂碰到林渊时,他突然发疯似的揍了秦越寒一拳,两人打了起来。我赶紧挡在秦越寒面前,保安很快赶来。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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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务室,我给秦越寒上药,愧疚地说:“对不起,连累你了,林渊平时不这样。”秦越寒却说:“不要替他道歉,你没有错。他是因为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不希望你跟我走得太近。”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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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地问:“我们只是讨论学习,怎么就是恋爱了?”秦越寒打断我:“我没有把你当朋友。我喜欢你,表现得难道不明显吗?”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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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我几乎落荒而逃。跑到门外,我努力平复心情,才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的表白,心脏还在砰砰直跳。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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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秦越寒的伤口,我转身走向隔壁病房。林渊的伤势更重,头部伤口需要缝合。看着医生熟练地处理伤口,确认没有大碍后,我准备随医生离开。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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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林渊从身后叫住我,“我给你买了样东西,看看?”他打开丝绒盒子,一条缀满碎钻的铂金项链静静躺在其中,中央的蓝宝石泛着冷冽的幽光,正是我上周在商场橱窗前驻足过的款式。这样一条项链,售价至少要五位数。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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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挑的,店员说这款最适合你。”林渊家境并不好,母亲患病,奶奶瘫痪在床,全家靠父亲工地的微薄收入支撑。他凭借特优生身份入学,虽然学校减免了学杂费,还发放生活补贴,但他仍要每天放学后兼职四小时,每小时十五块钱的收入,攒够这条项链的钱,需要不吃不喝将近一年。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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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我的好,藏在日复一日的耐心补习里,也藏在这条用汗水换来的项链中。我沉默片刻,问道:“林渊,你是想道歉吗?”曾经的点点滴滴都真实存在,我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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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渊却避开我的目光,答非所问:“快高考了,别被周围男生影响。那个校花投票就是闹剧,照片曝光未必是坏事。你看,现在没人来打扰你学习了。照片又不是假的,你以前确实胖,他们说的也是事实。梁栀子,成熟点,别这么幼稚。那些赞美都是陷阱,你需要鞭策,不需要漂亮,被骂反而能让你专心学习。以你的智商,要是被影响,根本考不上北大。别闹脾气了,我只哄你这一次,别太过分。”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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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滴答声。我以为是窗外下雨,直到凉意划过锁骨,才惊觉是自己的眼泪。“所以那些话,你都是真心的?”我声音发颤。林渊沉默不语,眼神躲闪。原来那些嘲讽,都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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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丝绒盒狠狠摔在地上,转身要走。“真想让我道歉,等上大学吧。”林渊语气淡然,“开学那天,我会道歉,还有一封藏了三年的信,到时候你就明白,我都是为你好,我会保护你一辈子。”那封信,是我偶然发现的情书,我等了三年,就等他亲口交给我。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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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下来,却在心里默默决定,不会去北大,开学那天也不会见他。有些话错过了时机,就失去了意义。林渊必须考上北大,因为市里和企业承诺的二十万奖励,能缓解他家的困境,但那是他的未来,与我无关。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