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哨兵si亡是很简单的事。
突如其来的噪音、过於浓烈的气味、甚至并没有说很强毒x的食物。正如同畅销读物《我在塔中成长》中,「哨兵的特x」中所描述的:「哨兵就是这个世界的放大镜,他们感受力极为强大,不仅仅t现於五感方面,心灵层面更是如此,同理是哨兵最伟大的特质,举个例子来说,当管理员在进行t能训练时,仅仅是身边夥伴的的膝盖擦伤了,整个房间的哨兵都不约而同地表现出痛苦与难过,甚至有人会换气过度——真要说的话,他们正是因为太强大反而变得脆弱,所以历代以来的研究表明,哨兵几乎无法独自生存,唯有与向导进行结合」
要让哨兵si亡最简单的办法,是杀si哨兵的向导。
因为向导是哨兵的另一只眼,是另一只手,是另一只脚,是肺,是肾,是脑,是在常人无法理解的「jg神结合」中,将彼此完美的灵魂伴侣。
然而我国去年展开的军事演习,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员都是哨兵与向导组成的特别小组,他们在战场的表现无人能敌,但我们为什麽必须利用他们的特x?为何哨兵的力量只为了能保家卫国,而非进行更深层的研究?他们「jg神t」与「jg神图景」的能力能够为人类发展带来多大的助力?失去向导的哨兵根据统计活不过三年,失去哨兵的向导则被b迫着与其他哨兵继续结合,在社会的推波助澜下,那些特别的孩子们最终只能进入培训机构「塔」内,领取政府分发的奖金,为了让家人们过上好生活,让自己的未来被他人掌握——
曾几何时,哨兵与向导代表着能够使用不同的角度观看世界,
而现在为何成为了一种原罪?
——摘录自网路热议文章〈塔中的孩子们〉
——反覆的恶梦中,玛洛莉醒过来了。
她的x口像被挖开非常巨大的洞,光是呼x1就是在进行徒劳无功的战斗,因为无论多少的氧气循环,都没办法填满这个洞。
她的汗水浸sh了後背,整个人像雨後的蛞蝓那样黏腻,而脑袋也嗡嗡作响。
床头柜上的收音机也尽责地替她制造白噪音,好让玛洛莉早上醒来时不会头痛yu裂。她咽下口水,掀开纯羊毛制成的棉被,戴shang头柜早已摆放好的手套。
为了预防万一,玛洛莉也戴起耳罩,世界一片寂静。她来到乾净无瑕的厨房,然後简单地替自己做了顿早餐,遵循一直以来的步骤:烤土司时,远离吐司机,被提醒铃的声音伤到耳膜破裂这种事不该发生在自己身上。倒牛n时确保自己有把手套戴好,不要让塑胶瓶盖弄伤自己的指头。最後,吃完早餐,她听着水流声将餐盘洗乾净。
把东西全部放在纸箱里,餐具、碗盘与厨房用具,以及剩下的补给品。
客厅里,玛洛莉早已将仅剩的物品整理整齐,这栋给退役哨兵住的小屋功能齐全,她刚搬进来时也没有带多少行李,而现在一切都布置地就像初来乍到。
玛洛莉深呼x1,她从厨房柜子里翻出防雨布,那可是她鼓起勇气,从传单上的二手物品拍卖会上得知附近的镇有卖防雨布,所以她独自搭公车去买的,旅途中她差点因为青少年飙车发出的狂吼而昏倒在路边,也被窜出森林的鹿吓到差点心肺功能停止,不过她撑过来了。
玛洛莉铺好布,先是在客厅地板铺一层,接着是四面墙壁,最後是天花板,过程有点像是小学时做的手工艺。她撕开胶带,集中注意力,把防雨布好好地固定在墙角。互相摩擦的声音让她心灵平静。最後,玛洛莉脱光衣服,她将棉质睡衣留在椅子上,自己只穿着内衣。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枪。
豪不犹豫,玛洛莉将枪管塞入自己的口中,她扣下板机——
然後无事发生。
&0什麽。
口水沿着她的嘴角滴落,她的脑袋在轰鸣,好像有人刚引爆了手榴弹,而这次炸碎的是她的脑细胞。玛洛莉缓慢地将枪口从嘴巴里拿出,卡弹?她的手努力维持着平稳,弹匣确认没问题,拉下滑套检查,没有问题——好的,玛洛莉这次将枪口抵住自己的太yanx,用力按下板机。
又是无事发生。
所以是她刚搬来这里时,她所分配的就是坏掉的防身武器——她怎麽会相信「塔」的办事能力?又或者她根本没有力气去清洁自己的武器,因为她确信自己可能过不了就会si去,而不是苟延残喘地又多活了好几个月,现在才终於下定决心去si,总之,c,该si,该si!
玛洛莉感觉到肾上腺素因为愤怒而涌现,她已经许久没有愤怒了,她一周前退掉水电,昨天就收不到任何电力与水,现在这栋房子就是一副空壳,她甚至没办法打开水龙头淹si自己,而她没有任何刀具,这些在前几天就全部打包寄给了镇上的二手用品拍卖会,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能在这里半途而废!
没有被抑制剂包裹的感官不受控的开始延伸,玛洛莉喘着气,她可以徒步去往大卖场,买个绳索,然後再走回来,或许她可以因此si在半路上,但这样就太过分了,她要t面地si去,要与其他人葬在一起。玛洛莉穿上衣服,此刻过於敏感的皮肤即便接触的是棉质衣物,也像在燃烧。她应该要吃药让自己可以维持一部分的理智,但来不及了,她跌跌撞撞地来到玄关,差点要把自己的头撞到墙上。
玛洛莉穿好外套,口袋里钱包没关上,钱差点全洒出来,她推开门,走上雪地。她的听力延伸到家後方的树林,有一只小小的狐狸在刨地,或许是在寻找过冬的动物,毛擦过雪地,发出沙沙的声音,雪地的兔子踩断地面的枯枝,而更远方的天空有乌鸦的叫声,太yan被乌云遮挡,意味着气温会变得更冷。
她的皮肤好冰,但玛洛莉还是在雪地里奔跑起来,她将那些听到的,感受到的,全部赶出自己的脑海里,直到耳朵里有脉搏在跳动,直到脑海里只剩下她的喘息声真他妈大声这样的想法,她的肌r0u伸张,又接着紧缩,有时她会觉得自己的思绪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被ch0u出,而那时她会因此而si。
她一边尖叫一边往前跑。
玛洛莉花了十分钟来到了加油站。
这里一向是镇上人们聚集的场所,除了那些大学刚毕业来壮游的年轻人会在环大陆旅游时经过以外,两间酒吧分别开在西街和东街的转角,更远一点的地方则是卖场,简单来说,这里就是这附近的人口聚集处,每个月一次的互助会也是开在这里的居民活动中心。
玛洛莉喘着气,她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晕过去,但她会达成目的,她总是这样,她的视线余光中瞥见她的jg神t——有着一身柔软卷毛的安哥拉山羊,没有任何人会看见的哨兵jg神t,如果她现在也是隐匿身份生活的话,也应该假装自己看不见。玛洛莉用力眨眨眼,驱使着自己的脚步来到大卖场。
卖场过量的对话资讯在一瞬间进到脑海里的同时,玛洛莉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她忘记带耳机。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来装作镇定,她很肯定自己用力的程度足以使五脏六腑溃烂,她睁大着眼睛,试着在太过鲜yan的颜se当中找到「户外用品」的区域。
——「妈妈我可以买这个吗?」「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啦你再说一下你要哪个颜se」「我怎麽会知道他用的铲子是哪一个品牌混蛋!」「不好意思,请问有人知道园艺手套在哪个区域吗?」「哐啷」「哐啷」「咚咚咚」「喂,你们经理在哪里?」「你确定那个混蛋在这里?」「当然,他的卡车就在停车场。」「哐啷」「哎呀我真的是我们该选哪一些种子呢?」「他长什麽样?」「两条腿都是义肢,走起路来吵si了!」「先生,您要找的商品就在这里——」「我们等等就要打si那个混蛋!」
鼻血流下来了,玛洛莉知道自己只差一步就会昏倒在走道的中间,她这辈子没经历过那麽严重的五感迷失。她必须控制自己,专注於目标,她已经没有向导能够帮忙了,她必须独自一人——
绳索,找到了。
玛洛莉呼出一口气,她摇晃着蹲下来,然後抓起了麻绳,她在心中默念着步骤,首先站起来,接着前往柜台,再然後掏出钱结帐,她做得到。
「你的东西掉了。」
她的一切感官集中在那个声音上。玛洛莉抬起头,她看见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但与其说是风衣,不如说是好几件像是披风的布料堆叠,让人联想到西部牛仔。而那双腿,两脚在小腿肚的中间处都接下了刀锋型的义肢,黑se的金属表面反s地面的光。
男人的声音很轻,很像白噪音的海。
玛洛莉一开始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只知道男人把一个东西举到了她的面前,她知道那是什麽,是放在她口袋里的明信片,是胡桃的家乡,「h金海岸」,那里四季宜人,适合冲浪,皮肤会晒成古铜se,彷佛无忧且无虑,胡桃说等他们完成任务,就要四个人一起去冲浪。
她一直把明信片放在口袋里,好像穿着外套在屋外散步时,一步两步地就能够走到胡桃口中那个「美丽的」、「很多好人」的度假胜地。
「h金海岸。」男人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笑了两声,但语气不带嘲弄,他的眼睛,噢,天啊,他的眼睛。
玛洛莉愣在原地。
就和胡桃一样是天蓝se的,多麽美丽的眼睛。
玛洛莉手中的绳索滑落至地板,她的jg神t,她的安哥拉山羊蹭了蹭她的脸颊——她内心的一部分知道,自己很可能即将进入到神游,她已经没有向导可以带自己离开,她也什麽都无法做到,她很有可能会si在这里。
但是,等等
「好像有人在找你。」玛洛莉接过明信片,她挤出声音说:「有人想对你不利。」
男人停顿一会,接着微笑:「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你听到某些人说了什麽不用在意,只是一点生意上的小问题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也祝你的旅途顺利。」
「旅途?」
「h金海岸,或者任何地方。」男人指了指她的绳索,然後在转移重心的一刹那,他距离马洛莉极近,玛洛莉预期她会闻到普通人——那些非哨兵向导者会散发出的味道,汗水、酸味,或者厚重的洗衣jg气息,但对方身上只有淡淡的面包味,还有一点点蔬果的清香。
就像所有哨兵与向导向往的安稳那样。
平静,这个男人让人感到平静。
有一瞬间,玛洛莉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向导,但他的气味缺少了他们的费洛蒙,就是个普通人。但她顿时有种可怕的念头,那就是在刚刚几秒钟的时间内,玛洛莉不需要担心自己会因为神游而si——因为这个平静的男人甚至不在乎她的si活。
「你离开後要去哪里?」玛洛莉开口。
「说来很巧,」男人轻轻敲了敲脚,金属与地面撞出清脆的响声:「我也要去h金海岸。」
「去那里冲浪吗?」玛洛莉问。
男人边从口袋里拿出卫生纸,边笑眯眯地递给她後,男人用空着的手b出枪的模样,然後指向了自己的太yanx:
「是海葬。」
她的鼻血滴到衣领後就止住了。
而那是在失去向导後,哨兵玛洛莉葛罗拉的心脏剧烈跳动,却没有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