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个和以往没甚麽不一样的日子。鸟儿仍然在欢欣歌唱,农人仍然辛苦的锄着田,都市里仍然穿梭着形形sese抱怨上班的人们。山se仍然明媚,yan光下的花朵仍然光鲜。
在福尔摩沙的某个早餐店里,睡眼惺忪的上班族正嚼着一如往常的吐司蛋看着新闻播报。
「晨间新闻报导,凌晨2:48分,台湾东部海域出现芮氏规模76级地震,震央位於远海约326公里处,震源深度约450公里,台湾最大震度约五级。沿海民房倒坍,多人受伤,共有四艘船被海浪卷进海中,均已寻获。目前无人有生命危险。」电视里的主播念着新闻稿,语气满是欣慰。
另外一头,永平岛的治疗室里。治疗师正忙碌的包围着床上一个脸se苍白,紧闭着眼的少年。他四肢被绷带缠起,绷带底下是一片血r0u模糊,骨头断裂多处,几乎没有一块肌肤完好。
藏心在外头枯坐着。他目光停在腰间的爪链。那爪链已跟了他二十年,历经沧桑,满是刮痕。
这锐利的爪链和他一身过人灵适,竟b不上一个孩子为了拯救众人而慨然赴si。
究竟那孩子抱持着怎样的心境义无反顾的踏出这一步?
他又怎能驱动石马高速奔驰,诱使地牛坠入海面,最後近乎奇蹟地在si神的爪牙下逃过一劫?
总之,兰歌不可能是魔神使。纠正这个错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你们做的很好。」藏心对一旁忧虑而沉默的b匹骇家说。
「即时的救助了沿海的居民,和落入海里的民众。」
b匹骇家没有回话。这一天折腾的两人都面露疲惫。希悟曼眼神定定的落在那道紧闭的门上,神se沉重,眼神哀伤。希玛努伊则惶惶不安的紧靠着希悟曼,偶尔忧心地看一眼乐谷。
旁边像掏空的躯壳一样失神的是乐谷。
「他会活下来的。」藏心轻声说,彷佛重一些,乐谷就会像玻璃一样碎裂一地。
「兰歌消弭了百年一次的大地震。马奥家会以他为荣。」
乐谷转过头来,瞳孔渐渐扩大。里头压抑着的,是对世道不公,亲人受创的控诉。
她开口,带着哽咽的嗓音:「没有人知道。我听到沿海的居民,说幸好这次不严重,但他们不知道救了大家的兰歌,在si亡边缘!甚麽没有人有生命危险?有!就是兰歌!」
「那是我们的使命。」藏心说,但那声音乾涩沙哑。
「兰歌不会si。他只是需要……静养。」
「不严重?不严重?那他怎麽可能到现在还没醒?」乐谷尖锐地说。
「没事的,乐谷……没事的。治疗师已经在帮他接骨了。」希玛努伊小声地说。
乐谷只冰冷的回望一眼。
当天下午,憨吉就醒了。
他眨眨眼,眼前映入乐谷核桃般的大眼。
原来si後世界长这样,也太寒酸了。y间使者居然长的跟乐谷一样,怪不得巴兰这麽怕她。憨吉迷迷糊糊地想。
「太好了。」乐谷含泪说道:「否则我要怎麽和里耶古爷爷,阿妈交代!」
憨吉再次眨眨眼,昏倒前的记忆像排山倒海一样回到脑袋里,耳鸣的他发疼。
他居然还活着!
只是全身酸痛,像被上百棵铁球打中身t一样,酸麻到骨子里,无法动弹。
很快,藏心和b匹骇家的巫师之子就来了。
「地震—地震还好吗?」憨吉问。
「发狂的地牛一头栽进海水,又再次陷入了深眠。福尔摩沙的人民房舍虽有损失,但命都保下来了。」藏心说。
「那真是太好了。」憨吉喃喃自语。
「你怎麽做到的?我的石马根本跟不上你。」藏心疑惑的问。
「我……?不就是挥着麻袋,跑了很久很久……。」憨吉说。他头痛的紧,什麽也想不起。
「你竟然能幸运的闪过地牛的冲击。」希悟曼说。
「不……怎麽可能?我记得我坠海前,牠的角已经磨到了我的背。」憨吉艰难的用手0一下自己的脊椎。一截一截,完好无缺。
他慢慢动了一下手脚,幸好它们都还在原位。
「你是说,你在被地牛背面冲撞之後掉入海中……?」藏心问。
「我想是的。」
「你没有被撞到粉身碎骨,真是nv娲大人保佑。」希玛努伊心有余悸的说。
「你们怎麽找到我的?」憨吉问。
「地牛坠海後激起万丈浪花。我和乐谷一人骑着一只石马,沿着四周的海域寻找。」藏心说。
「在那麽广大的海域,要找一个人的身影,就像大海捞针!我们找了几个小时。」乐谷焦急的说,咽了口口水:「但你也真的命不该绝,我竟然就在海岸附近一块突起的大石头找到你!」她激动的说:「感谢灵猫大人,感谢nv娲大人!」
所谓大难不si,必有後福。
一向对他不甚客气的乐谷居然和颜悦se,天天亲自照护他的伤口。憨吉谨慎的问了她几个马奥家才知道的细节,才肯定并不是有人假扮乐谷。
只是乐谷却明显地对找到他时的细节不太记得,一下说是大石头,隔日又改口说是砂石岸。不过既然无伤大雅,憨吉也就不在意了。
他以惊人的速度恢复,连治疗师都啧啧称奇。
几组巫师之子陆续回到布灵歌安,几乎都带着伤。
而巴冷家的阮原生和巴兰回来後气氛怪异。
阮原生回来生了场大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即使是在巴兰好言劝导下出来吃饭,也无jg打采,神情憔悴。
这可让布妈急慌了,她每日变着法子做不同的菜se和糕点,小心的挑选了最漂亮的品项装成一盘亲自端给镇日恹恹的阮原生吃。
这日,巴兰过来邀憨吉一同去聚妖城逛逛,两人便又到了葫芦居玩起「永平岛战役」。但只有两个人互相厮杀却不怎麽有趣,两人索x点了饮料攀谈起来。
「我永远都喝不腻这个。」巴兰叹道。锅煮的n茶浓郁喷香,黑糖珍珠香甜q软,是葫芦居的招牌茶饮。
憨吉点的则是从福尔摩沙进口的红玉台茶18号,有淡淡有韵味的果香及蜜香,入口回甘,配上葫芦居附赠的有浓郁n香的牛轧糖葱饼,茶香四溢,咸甜交融。
「你们在福尔摩沙过得怎样?」巴兰问。
憨吉便将找寻金j,地牛翻身的事情描述给巴兰听。
巴兰赞叹的说:「你这是九命怪猫阿,你们马奥家族的特se,就是si不透!」
憨吉忍不住低低笑了几声。
憨吉问道:「原生还好吗?病了好几天了。」
巴兰叹口气,低头磨着手指说:「身病易好,心病难医!」
「怎麽了?甚麽心病啊?」
「就是那个蛇郎君注一啊!」巴兰说。
原来,巴冷和麒麟家到了福尔摩沙的台北市,一个繁华、纸醉金迷的世界。
台北市人口密集,他们要找个人也并不甚困难。凭着百步蛇一族过人的嗅觉,以及对同类的敏感度,他们很快就发现蛇郎君注二藏身在台北市的一个小小拥挤的公寓里。
朱红斑驳的铁门打开後,憔悴的蛇郎君在门的一端迎接了他们。
「蛇……蛇郎君?」原生惊诧的问。
蛇郎君柔顺的长发现在蓬乱不堪像个j窝,他戴着厚重的眼镜以掩饰如蛇般的瞳孔,两颊凹陷、脸se苍白、眼窝深沉,看起来就像个十足的怪人。
昔日翩翩美男子的形象完全不复见。
当巴冷、麒麟、以及随行的逐妖师表明来意後,蛇郎君竟然簌簌落泪,噗通一声跪下!
「求求你们……再一年,不,几个月!几个月就好!我太太……现在不能没有我……!」
那卑微的样子和涕泪横流的模样,哪里还有蛇郎君一族该有的潇洒傲骨?
原来他结识一nv子并已结成连理。那nv子病入膏肓,正在房间里受病痛折磨而喘息着。蛇郎君跪在地上,说nv子经医师诊断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待nv子逝世後他愿意自行回布灵歌安入地牢接受惩治,但能否请他们高抬贵手,此刻放过自己呢?
「後来怎样了呢?」
「那个随行的逐妖师,麒麟家的铁木坚决不认可,认为蛇郎君在福尔摩沙可能会造成灾难。顺带一提,麒麟家的尤肯和尤明真的有够怪异,他们是双生子,一举一动都像是同一个人被切成两半一样,你说一句,我接下一句—」
「行行,你快接着往下说原生怎麽了啊?」
原来蛇郎君听到答覆後,沮丧的表示请给他一些时间准备nv子的後续照顾事宜。阮原生和巴兰为同是蛇後裔的蛇郎君求情,铁木才勉强答应。
三天後的深夜,他们到了约定的公园会面,才发现这公园因施工延宕,经费不足,早就像个废弃场一样杂草丛生,杳无人烟。
正当几人感觉不妙时,一旁潜伏的黑影突然疾攻了过来!
「一人打五人,怕是没有胜算吧?」憨吉说。
「铁木也是这麽说。但事实上这蛇郎君对於地形、树势都熟悉的很。jg准一击後迅速躲藏,再一击……最糟的是,那只蛇郎君有剧毒的獠牙!」
路灯齐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靠着残影躲过第一击的麒麟家双生子立刻发动麒麟飓之力,焚风让茂密的草木乾枯,甚至发出点点火光。
但那蛇郎君有备而来,对他们的能力聊若指掌。
蛇郎君在黑暗中亮出獠牙,jg确的掌握了光影的变化,一口便咬上尤明的右脚!
联合双生子的力量才能激发出的麒麟飓之力瞬间熄灭,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转瞬间,蛇郎君又咬中了尤肯的左手!
铁木将尤肯尤明护在背後,挥舞着发出淡橘hse光芒的刀—由火麒麟的角制成,锋利异常,却只能茫然地四处挥舞,还要小心不要打到自己人。
阮原生很快醒悟到己方的劣势,他和巴兰正面战斗力低落,远远不及以修练百年的蛇郎君。唯一能正面对抗的只有铁木。阮原生立即开始出声指导铁木蛇郎君下一步的攻势。
蛇郎君愤怒失望的看了阮原生一眼,却仍然没有对同是百步蛇血亲的巴冷家发动攻击,只是动作变的更迅速蛮横。
「小心左前方,他往尤肯而去!」
「正上方!要攻击尤明!」
「在左手边!快举刀!」
……
双方僵持了一阵,但蛇郎君彷佛杀红了眼,一招一式丝毫不现疲态。反观铁木和麒麟尤肯、尤明,被狠狠咬中的部位已经开始发青,尤肯的眼神甚至开始涣散。
「正前方!」阮原生疾声说道!
正以为铁木会正面以麒麟刀挡住攻势,没想到铁木倏地闪到一旁,露出後方尤明的脖子!
「尤明蹲下!!」巴兰大叫!
那蛇郎君的毒牙正戳破尤明脖颈的皮肤时,大蛇竟然突地煞住了利齿!
大概他原本也预期会碰到金晃晃的麒麟刀,却发现入口的是少年柔neng的颈项……。
蛇郎君一时的犹豫,给了一旁的铁木清楚的破绽—
火麒麟刀猛地一斩—
热烫的鲜血,唰地喷洒在冰冷的杂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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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闲聊注解]
注一蛇郎君:是台湾民间普遍流传的人蛇传说,内容大致上是一位深情且拥有法力的巨蛇和一位nv子结为连理,并惩戒了nv子贪婪家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