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回到房间，霍思廷正在案几前，提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她想，应该是抄写经书。

    他这么看中奶奶，上次的新婚礼物，也是奶奶命令的，他虽不情愿，但也送了个九块九的银戒指。

    这次她生日，应该也会送吧，虽然她知道，不会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会比沈青青的香奈儿包和丝巾值钱。但只要他送，她都会照单全收。

    沈离发现，霍思廷忙碌时，进入到了心流状态。他根本没察觉她进来了。他一个眼神，一个余光，都没有。

    她也因此松了口气，因为她很怕打扰到他，把霍母送得房产证和钥匙，她放进了抽屉，而后爬到了床上。

    半山别墅，沈离只知道，坐落在富人区。但具体什么价格，她并不清楚。

    问了下度娘，沈离有点诧异，她名下的这套房产，价值五个亿。

    沈离在等霍思廷的生日礼物，虽然严格意义上讲，凌晨过了，她的生日就过了，但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或许他在给她抄写经文呢。

    迟到的生日礼物，她也愿意收。

    靠在枕头，盘着腿，沈离拿着手机刷朋友圈，看到沈青青发的那条动态了：感谢姐夫，和阿离送的生日礼物。超喜欢，感恩，比心。还附带了图片，但图片只晒了霍思廷送的包和丝巾，她送的并没出现。

    沈离心里有点不适，觉得沈青青似乎没认真对待，她送的礼物。今天为了给沈青青拍照，差点从阳台坠落，也算是从生死线上挣扎一回的人了。

    但她转念一想，沈青青为人单纯，大大咧咧，或许是她没注意到这些细节。若真是要计较，沈青青早就跟她掰扯，霸占沈家千金二十多年的旧账了。

    沈青青当初愿意认祖归宗，最重要的条件就是，让沈家同时存在两个千金，避免了她被彻底驱逐出沈家，保留了她仅剩的颜面。

    微信消息，突然跳了出来，沈青青在微信给沈离送祝福；“阿离，生日快乐！抱歉，现在才收拾完，没有准点给你送祝福。”

    “没关系，现在送也不晚。”沈离唇角带着笑，给她回复信息。

    沈青青又问她是否安全到家，铺垫了几句后，进入了正题：“阿离，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沈离：说。

    她的文字信息就发送过来了：“阿离，你拍得超级好。但我找不到人给我剪辑出来。你能不能帮我剪一下？”

    沈离并不会剪辑，她实话告诉了沈青青。

    对方没回复了。

    她以为沈青青生气了，她想弥补沈青青的，尽管只是在小事上。沈离补充了句，发过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学。”

    “真的吗？”沈青青。

    沈离：“我这个人不会说假话。说出来了，自然是愿意做的事。”

    “那太好了！阿离，你真是我的百宝箱啊。我当然不介意啊，我说过的，我看中的是你的心意，至于成品好不好，那是其次的。”沈青青继续给她发消息：“这样好吗？明天我把相机送来给你，你剪好了，在给我。我到时候传到短视频账户上去。”

    沈离：“好。”

    正好她也可以拿到，霍思廷给她和沈青青拍的照片。虽不是单独拍给她的，但沈离还是想珍藏起来。等她们老了，再翻出来查看。

    突然听到脚步声。

    沈离抬眼看到，屏风的灯已经熄灭了。

    霍思廷向她走来，沈离紧张的心跳加速，他是要给她送礼物了吗？哪怕是一句，阿离，生日快乐也好的啊。

    可他走到地铺旁，把折叠好的被褥铺开，然后他就和衣躺下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沈离有点心塞了，没有礼物没关系，但说句生日快乐也好啊。

    他应该是忘记了，沈离很不识趣地喊他：“空净师父。”今天是我生日啊！

    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沈离接连喊他好几次。

    每喊一次，被当成空气，沈离的心就像是被刀子划伤一次。

    喊到第三次，他终是有了反应，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冷：“何事？”

    沈离迟疑了半秒钟，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真把她放心上的人，不必提醒。不把她放心上的人，提醒了，好像也只会显得她是小丑。

    虽然她一直是小丑，很不识趣的小丑。

    即使她早就料想到，和变心的男人结婚，会遭受到冷暴力，但沈离接连遇冷，心里还是会很堵塞。

    沈离苦笑着跟他说：“空净师父，。”

    “你不说话，我或许就睡着了。”他冷声接话。

    枕着的枕头，好像是一块冰冷的铁块，又硬，又冷。冷的沈离，眼眶红了。

    她再次打开手机，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她眼角的泪水。

    手指点开了备忘录。

    备忘录已经有个13个x。

    她每被霍思廷伤一次心，她就会画下一个x。

    他曾为她做过100件温暖她的事，她给自己设置过止损线，等霍奶奶去世了，他还这样冷暴力，她们就各奔东西。

    现在的她，是被霍奶奶的病情，被霍家的恩情，还有对霍思廷的喜欢，苦苦支撑着的。她做不到一辈子被忽视，被冷暴力。

    ……

    沈离失眠到很晚，才入睡。梦境里，往事迷离。

    在一个蔷薇花盛开的季节，小阿离胳膊上是鞭痕，哽咽着，一只纸飞机从窗外，旋转几个来回，落到了她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