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混着催泪瓦斯的辛辣气息在鼻腔里翻涌,我握着猎枪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备用据点的铁门后,王哥一家蜷缩在角落,小女孩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像根细针扎在神经上。仓库监控画面在便携式屏幕上闪烁,那个抱着吉他的年轻人果然还留在原地,他用脚踢开丧尸啃剩下的残肢,目光贪婪地扫视着货架。
"他们他们不会追过来吧?"王嫂声音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丈夫手臂。我没有回答,只是将夜视仪架在头顶。备用据点位于地下三层,通风管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转角处还布置了倒刺陷阱。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我安心——当仓库里堆积的物资成为公开的秘密,就像在狼群面前悬挂鲜肉。
突然,管道口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王哥抄起斧头就要冲过去,被我一把按住。暗红色液体顺着管壁滴落,在地面汇成细小溪流。我示意众人噤声,从战术腰带摸出一枚荧光弹。幽绿光芒亮起的瞬间,三只变异鼠从管道窜出,它们的皮毛呈诡异的紫黑色,尾巴上长满倒刺,嘴里的獠牙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噗!"我抬手就是一枪,霰弹轰碎第一只变异鼠的脑袋。腐臭的内脏溅在墙上,另外两只却灵活地扑了过来。王哥的斧头劈开其中一只的脊背,温热的鲜血喷在他脸上。最后一只变异鼠咬住我的脚踝,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我反手将匕首刺进它的天灵盖,腥臭的脑浆溅了满脸。
处理完变异鼠,我蹲下身查看伤口。牙齿刺破了防化靴,好在没有见骨。王嫂颤抖着递来酒精棉球:"小林,我我当过护士。"她的指尖冰凉,消毒时却异常轻柔。我突然想起上辈子,也是这样一个女人,在我感染病毒后,用最后一支抗生素换了半袋发霉的大米。
"小心!"王哥突然大喊。我本能地扑倒在地,一发子弹擦着头皮飞过,打在身后的铁架上迸出火花。管道另一端,那个吉他青年正举着自制火药枪,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林老板,分我点物资,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他身后还站着四个手持棍棒的男人,看打扮像是昨天被赶走的幸存者。
我扯下衬衫布条缠住脚踝,猎枪缓缓上膛:"赵阳,你以为带几个人就能抢我的东西?"这个名字让青年瞳孔骤缩——上辈子,就是他带着人趁我外出时攻占了仓库,还当着我的面糟蹋了苏棠。此刻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贪婪取代:"别装蒜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囤好了物资,根本没想过救我们!"
他的话让身后几人情绪激动起来,有人挥舞着钢管大喊:"没错!凭什么你一个人吃香喝辣,我们就要饿死!"角落里的小女孩突然放声大哭,王嫂紧紧捂住她的嘴。我看着这些人扭曲的面孔,突然想起病毒爆发前,他们也曾在小区业主群里互相问好,分享打折信息。
"想要物资?"我冷笑一声,将一枚手榴弹的保险栓拉开,"那就来拿。"赵阳脸色瞬间煞白,他身后的人也开始后退。但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暗处窜出——是那个刀疤男的手下!他举着匕首直刺我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王哥的铁锹狠狠砸在他后脑。
混战就此爆发。我挥舞猎枪横扫,子弹在墙壁上留下焦黑的弹孔。赵阳的火药枪炸膛,碎片划破他的脸颊。一个男人掐住我的脖子,指甲深深陷进皮肉,我用膝盖猛顶他的裆部,趁机夺过他手中的铁棍。铁棍砸在他天灵盖的瞬间,温热的鲜血溅了我一脸。
不知过了多久,硝烟散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赵阳蜷缩在角落,断了一条胳膊,还在不停地求饶:"林哥,我错了!看在邻居一场的份上"我举起猎枪对准他的眉心,手指却突然颤抖。上辈子,我也曾这样放过伤害我的人,结果换来的是更惨痛的代价。
"等等!"王哥按住我的手臂,"留着他还有用。"他转头看向赵阳,眼中闪过狠厉:"你去告诉所有人,想要物资,就用金条、武器,或者能种地的沃土来换。敢来硬的,这就是下场。"赵阳连滚带爬地逃了,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满地的物资。
深夜,我独自坐在据点顶层。月光透过破损的天窗洒进来,照亮墙角堆积的罐头。王哥递来半壶热水,里面泡着珍贵的茶叶:"小林,今天多亏了你。"我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也是在这样的夜晚,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
"王哥,"我突然开口,"你说,如果有一天,物资不够了,你会怎么做?"他沉默许久,才缓缓道:"我会先保证我女儿活着。"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却还是让我心里一沉。在末世,亲情与生存的抉择,从来都没有标准答案。
远处传来丧尸的嘶吼,我握紧了手中的枪。赵阳的逃跑意味着更大的危机,那些觊觎物资的人,恐怕正在暗处集晨光像被稀释的血水般渗入地下据点,我蹲在工作台前擦拭猎枪,金属零件在冷光灯下泛着森然寒意。昨夜赵阳逃走时留下的血迹已经干涸,在水泥地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如同某种不祥的图腾。王哥抱着一箱子弹走进来,脚步比往常沉重许多。
"东边传来消息,"他将弹箱重重放下,震得桌上的指南针嗡嗡作响,"赵阳带着十几个武装分子在两公里外扎营,他们手里有改装过的霰弹枪,还有火箭筒。"
我手指一顿,子弹壳从指间滑落,在地面弹起清脆的声响。火箭筒意味着他们有摧毁据点外墙的能力,而我们现有的武器,连一架自制弩弓都算稀罕物。但真正让我脊背发凉的,是消息里提到的另一个名字——苏棠。上辈子那个在丧尸群中被我救下的女孩,此刻竟成了对方的"军师"。
"他们提出交换条件,"王哥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字迹是苏棠特有的清秀字体,"用所有医疗物资换你一个人。"
我盯着纸条上的字,喉咙发紧。上辈子苏棠为了救我,被丧尸咬断喉咙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闪现。但眼前的现实容不得我沉浸在回忆里,我将纸条凑近蜡烛,看着火焰贪婪地吞噬那些墨迹:"告诉他们,明晚八点,在废弃加油站交易。"
王哥瞪大了眼睛:"你疯了?这摆明是陷阱!"
"我比谁都清楚。"我转身打开武器柜,取出藏在最底层的防暴盾牌,"但我们需要时间。"指尖抚过盾牌表面的划痕,每一道都记录着上辈子的生死时刻。我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在据点外围挖三道壕沟,填满汽油和碎玻璃;通风管道安装自动喷火器;将二十桶柴油埋在必经之路上,连接自制的电子引爆装置。
夜幕降临时,我独自站在废弃加油站的阴影里。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四周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远处传来车轮碾压碎石的声响,三辆改装越野车冲破雾气驶来,车灯扫过我刻意布置的假人丧尸群,惊起一阵刺耳的急刹声。
车门打开,苏棠裹着黑色风衣走下车,她的长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半边脸。但我仍能看见她颈间那条银色十字架项链——那是我上辈子在教堂废墟里为她捡的。
"好久不见,林哥。"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在称呼上刻意带着亲昵,"听说你成了末世的守财奴?"
我握紧藏在袖中的信号枪:"想要物资,就把武器留下。"目光扫过她身后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在人群中捕捉到赵阳扭曲的笑脸。苏棠抬手示意众人放下武器,却在弯腰时突然甩出寒光闪闪的蝴蝶刀。
我侧身躲开,刀刃擦着耳垂划过,割下一缕头发。信号枪冲天而起,照亮整片天空。埋在地下的柴油瞬间燃起,火墙将越野车团团围住。武装分子惊慌失措地举枪射击,却发现子弹全都打在提前布置好的防弹钢板上。
苏棠的眼中闪过惊讶,但很快被狠厉取代。她从腰间掏出一枚手雷,冷笑道:"你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困住我们?"
"我要的从来不是困住你们。"我按下遥控器,加油站地下的c4炸药轰然起爆。剧烈的爆炸掀起气浪,将所有人掀翻在地。我趁机冲向苏棠,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用手铐将她和旁边的电线杆锁在一起。
"你!"她挣扎着想要掏枪,却被我死死按住。近距离下,我才看清她眼底的血丝和手臂上未愈合的抓痕——那是丧尸留下的印记。
"为什么?"我凑近她耳边,声音盖过爆炸声,"你明明知道被抓伤意味着什么。"
苏棠突然笑了,笑声凄厉而疯狂:"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相信我!"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林哥,你以为躲在据点里囤物资就能活下去?这个世界早就没救了!"
远处传来增援的脚步声,我没时间细问。扯下她脖子上的十字架塞进自己口袋,转身混入黑暗。身后传来苏棠的尖叫:"杀了他!杀了这个疯子!"但我知道,这场爆炸只是个开始。当他们发现据点里真正的陷阱时,才会明白什么叫做绝望。
回到据点,王哥正在指挥众人转移物资。我看着堆积如山的罐头和药品,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无论囤多少物资,都填不满人性的贪婪。而苏棠手臂上的抓痕,或许就是撕开这场博弈的突破口——如果能证明被丧尸抓伤后可以存活,那么那些掌握武装力量的人,就会从敌人变成盟友。
深夜,我坐在工作台前,摊开从苏棠身上搜出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其中一组实验数据让我瞳孔骤缩:"第7号实验体,抓伤后第15天,出现异能觉醒征兆"
窗外,丧尸的嘶吼声和武装分子的叫骂声交织在一起。我握紧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