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内安静下来,世界变得静默无声。
林馨妤定定的站着没动,她的眼神破碎空洞,恍若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塑。
一直到夜幕降临,路过的楚棠才把她拉了出来。
看见林馨妤的脸时,被吓了一大跳:“你这脸比那里头躺着的脸色还要白。”
林馨妤置若罔闻,显然还沉溺在林母说的那些话里。
楚棠劝慰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圈,又咽了下去:“明天就是表彰会了,你要打起精神来,送祁连最后一程。”
林馨妤回过神,深深看了眼楚棠:“知道了,休息吧,明天还要开会。”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办公室。
楚棠有些莫名,但也没有深究。
直到第二天表彰会,众人去太平间时,才发现到不对——陆祁连的尸体不见了!
医院乱成了一团。
主任只好下命令:“尸体的事情不要声张,先把表彰会办完。”
楚棠沉默不语,背过身打了电话给林馨妤。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机械的女音不断传来,就算是楚棠这样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憋了一肚子气。
以前没看出来,林馨妤惹人生气的本事一流。
但不多时,她就收到了一条短息。
是林馨妤的:“到天台来。”
楚棠看了眼时间,距离表彰会还有半小时。
她果断走进安全通道,上了天台。
意料之外的是,这里只有林馨妤一个人。
楚棠开门见山:“祁连呢?”
“你们为什么要办表彰大会。”林馨妤反问。
“他的事应该被人知道,受人尊敬。”楚棠直视着她,目光坦荡。
林馨妤眺望着脚下的城市,嘴角上扬,语气嘲讽:“尊敬?被他救过的人恐怕连记都不记得他是谁。”
“每个人提起他,都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杀人犯的儿子这几个字,就像一根尖刺狠狠扎进林馨妤的心。
曾经折磨过陆祁连的痛苦,现在又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她。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林馨妤的声音沉闷的像从海底传来,“他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奶奶,事情都是陆佑邦做的,为什么骂名要他来背负?”
楚棠无法回答。
有时人就是这样,记坏不记好。
记得陆祁连是杀人犯的儿子,却不记得他是仁心济世的医生。
“馨妤,别人的看法不是你和我能决定的。”楚棠轻声劝说,“我们只能让自己无愧无心。”
“无愧于心?”
林馨妤眼里滚着化不开的苦涩:“我知道开表彰会的目的是为了宣传医院,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提他是陆佑邦的儿子。”
楚棠的心里也堆满了化不开的忧愁。
“你应该知道,上次陆佑邦来医院闹事,给医院造成了很多不好的影响……”她没在继续说下去。
林馨妤知道,医院打定了注意要用陆祁连的牺牲洗去曾经的污名。
楚棠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劝慰:“换个角度想,医院也是为了不然患者恐惧……”
“够了。”林馨妤的语调都不稳,她问:“表彰会开始了吗?”
楚棠抬手看了眼表,避而不答:“你带祁连走吧,安葬他。”
林馨妤顿时泪如雨下。
天色瞬间沉了下来,刚刚冒出头的太阳又缩了回去。
“走吧。”林馨妤转身走进安全通道。
楚棠跟着她,又回到太平间。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医护都在大会堂里开表彰大会。
林馨妤找到陆祁连,将人扶起。
毫无顾忌的往地下停车场走去,楚棠陪着她。
直至林馨妤将陆祁连放到副驾上,开着车驶离医院。
雨渐渐的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砸在车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