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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去看看孩子，”辛望云把吴霖从地上拽起来，顺便把他怀里的那堆脏衣服扔回了脏衣篓里，“带我去看一眼，否则我怎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又在骗我？”
第55章
吴霖绝对是极不情愿的。辛望云发现他脚步拖沓，原本走三步路的时间被他拖成一步，好在辛望云也不着急，他天本来就休假，所以有大把时间看吴霖到底打算演什戏，他甚至有时间以陪着吴霖慢慢把戏演完。
公寓楼的地车库大且空旷，除了本楼住，所有的外来车辆一律不入内，辛望云找到他那辆宾利欧陆GT，拉开副驾的门，把吴霖了进去。说起来这应该是吴霖第一次坐己开的车，之前他年轻气盛，为了装酷，老骑着他那辆哈雷带吴霖去兜风。时间长了，吴霖从一开始的吱哇乱叫，到后来甚至双手放空吃早餐看书玩手机，也算是两人之间的超绝默契了。
惜非昔比。
第一次坐上辛望云副驾的吴霖宛如雕塑，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姿势扭头望着窗外，不知道是有心事呢，还是纯粹不想触碰辛望云审视的目光。欧陆GT的椅背弧度舒适，据说是请了专门的设计师结合人体曲线设计的。从辛望云的角度看过去，吴霖虽然已经生了孩子，但小腹却还有一点点隆起，应该是残余的脂肪还没有完全消减掉。微隆的肚子配上骨架般的身材，晒黑点扔去说是非洲难民，也许都有人相信。
辛望云不觉地摇了摇头，加快了一点车速，朝着导航标注的地方开去。吴霖说他住在一个菜市场的后面，别说这个菜市场，辛望云就连菜市场在的那个区都没有听说过。倒不是泉临市太大，辛望云记不住全部的地名，实在是因为吴霖住的这地方确实太老太偏，生活条件好一点的泉临人根本就没几个愿意往那边跑，更别提耳熟详了。发的时候辛望云看了眼导航，明明才13公里的路，足足要开45分钟，见那边交通得不发达到什程度，真不知道吴霖原来上班的时候到底是怎倒的车。
本来以为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但看到吴霖住的那栋房子时辛望云还是真情实感的慌了。
那是一片在泉临市区根本看不到的筒子楼。房子都不高，大概六七层，所有的单间被一条长走廊串连，每层大概有个七
八。从面看过去，所有门的外墙和窗框全都已经霉烂生锈，一些人家是因为长期没人居住，甚至用塑料布把靠过道那面的墙壁全都围了起来。锅碗瓢盆，烂竹竿搭的晾衣架，冬天没烧完的蜂窝煤，还有散发着霉味的衣服，全都乱七八糟地堆在长廊上。吴霖低着头带路，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辛望云一副打死也不肯走进这栋房子的表情。
外观破破烂烂，里面更是千疮百孔。楼道墙壁上贴满了五花八门的维修广告，通水道、开锁、电路维修……一张挨着一张，一张叠着一张，有的因为贴的时间太长，被路过的人撕毁了边角，有的则是刚新鲜贴上去，在黑漆漆的墙壁上白得发亮。辛望云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在楼道里踩到什不该踩到的东西。他绕过黑成一坨的香糖，跨过擦不去痕迹的痰，避开某家小孩调皮留的橡皮泥，还有一堆根本看不是什东西的污垢。短短一段路被他走了万里长征的架势，抬头一看吴霖，已经拉开了他差不多半层楼的距离，赶紧定定神追了上去。
吴霖家在五楼，一眼看过去整个楼道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人家门支着两根细竹竿，上面晾着些花花绿绿的婴服装。辛望云皱皱眉，心想应该就是这了。
“这层楼只有我和宝宝两个人在住。”
这是吴霖一路以来主动和辛望云说的第一句话，他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摸了钥匙，比划了半天才插进锁眼里。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啼哭声，吴霖想都没想就赶紧转动钥匙推开了门，一个连破烂都称不上的房子就这样曝露在了辛望云面前。
墙壁黄得发黑，整个屋顶都是霉点，地板就是什装饰都没有的水泥地，走的时间长了，已经被磨得发了亮。靠着墙壁有一张布沙发，周围全部被磨破了，露脏兮兮的海绵。沙发前面似乎是个茶几，但现在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婴用品，根本看不长什样。
婴……大概是念念的哭喊声太过于撕心裂肺，终于压过破得让人不肯直视的房子，吸引了辛望云的注意力。他发现吴霖瘦弱的胳膊搂着一个过于圆嘟嘟的婴，正轻言细语地说着安慰的话。
“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不哭啦，有爸爸在喔～”
明明刚刚还冷得脸都快僵化的吴霖，现
在却像上了发条的八音盒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嘴里发温和且柔软的声音，不大的屋子被Omega的安抚信息素填满，就连一脸不耐烦的辛望云也受到了莫大的抚慰。他拉了拉衣摆，轻手轻脚地朝孩子走去。
“就是他吗？”
辛望云没怎见过婴，所以分不孩子的性别，只微微靠近吴霖，凑着脑袋去看这个柔软脆弱的小生物。说来也怪，刚刚还疯狂啼哭的念念，在辛望云靠近的瞬间突然瞪圆了双眼，还没来得及掉落的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连念念一起，全都进入了静止状态。
“他怎了？！”
以为己吓到了孩子，辛望云赶紧往后退了一大步。
吴霖像是也没弄明白孩子怎突然不哭了，眨了好几眼睛，才轻轻地说：“大概是看到你了，她熟悉你的味道。”
“熟悉我的味道？为什？我才第一次见她。”辛望云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第一次了……”吴霖看了看脚边的婴床，“我之前还去过你家几次，拿……偷了一些衣服，宝宝一直抱着……”
辛望云顺着吴霖的目光看向那张过于崭新的婴床。白橡木的床框里垫着粉色小棉絮，一只乳白色的兔子玩偶正耷拉着脑袋扑在枕头上，除此之外就都是他的衣服。内裤、T恤、衬衫……就连俩人曾经一块买的情侣衣也被吴霖进了婴床里，这些东西贴着围栏圈在床的周，就像是给宝宝筑了一个名为辛望云的窝。
原来吴霖没有骗他。那一刻辛望云说不是释然还是痛心，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偷己的东西就养不活孩子的这一步，吴霖竟然还是不愿意来找他，宁愿像个贼一样趁己不在时去家里偷，都不肯光明正大的拜托一己。不就是一点信息素吗？辛望云心想，难道吴霖觉得我会小气到连这一点东西都不愿意给他？我俩之间的感情在他看来到底算什？是即便到了万不得已都不肯随意触碰的诅咒吗？
“你……”吴霖打断了辛望云的思路，抱着孩子慢慢走了过来，“你不抱抱她？她第一次这近的闻到你，好像……好像很开心……”
辛望云低着头，看见这张粉扑扑的小脸蛋上全是藏不住的喜悦，泪痕都还没干，他就已经裂开嘴笑了起来，两
条小胳膊也长长地伸着，已经准备好了要投入陌生的怀抱。
怕弄疼孩子，辛望云接得特别小心，抱过来之后也完全不敢动，就像捧着一个国宝级瓷器一般，生怕己一个错误的操作，就导致这举世无双的珍宝香消玉殒。
“他是Alpha还是Omega？”
Alpha的安抚信息素也随着空气弥漫开来，念念第一次被两个爸爸的爱包围，兴奋得捏着小拳头在辛望云怀里“嗯嗯啊啊”地叫。
“是个Omega小姑娘，脾气特别大，晚一点喂她就要哭。”
辛望云发现吴霖从进屋之后就完全柔软来了，难以言喻的母性从他身上源源不断的释放来，即便是面容枯槁，也显得柔肠万千。
“那你为什不准时喂她，这小的宝宝老哭多难受啊。”
听到这话，吴霖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不思议，就在辛望云以为己说错了什，正准备道歉的时候，吴霖突然开说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有时候太忙，就会忘记时间……以后……以后我会注意的。”
被吴霖突如其来的道歉砸懵了，辛望云尴尬地咽了水，说：“你跟我道歉干嘛，我又不是孩子爸爸。你那……什都不管孩子，我有什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大概是抱着孩子的氛围太温馨，两个人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完全烟消云散。辛望云把念念搂紧了一些，开始一颠一颠的逗着她玩。
“她怎这软啊，小孩子都是这样吗？”
“嗯，”吴霖笑了笑，“刚院的时候更软，小小一只，我给她换尿布的时候都不敢用劲，怕把她弄疼了。”
“这怜啊，”辛望云冲着念念咧了咧嘴，“是个换尿布都会受伤的小宝宝。”
念念听不懂爸爸在说什，但大概察觉到是在说己，所以表现得更卖力了，两只小手紧拽着辛望云的衣领，不停地往她跟前凑。看见和吴霖一样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贴在己怀里，辛望云脑子一热，低头就在念念脸上亲了一，之后就看见吴霖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
我在干什啊？辛望云几乎是意识地就想把孩子给吴霖，然后夺门而逃。念念
刚刚被爸爸亲了一，整个人都被这大的甜蜜弄疯了，得寸进尺地拽着辛望云不停地扭，害得他左支右绌，完全不敢松手。
“她就是……兴奋，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浓的Alpha信息素，太高兴了……”最后还是吴霖开救了他，辛望云立起的汗毛缓缓落，尴尬地点了点头。
“她叫什名字？你起好了吗？”
“嗯？”
没想到辛望云会突然问念念的名字，吴霖愣了一，过了好一会才开道：“叫念念，想念的念。”
“吴念？勿念？！”
刚才升起的幸福感被一盆冷水浇灭，辛望云觉得己仿佛又被推了万丈深渊。
第56章
原来也不是因为爱情。
很多时候辛望云都会忍不住回想吴霖扔给他的那一条条抽刀见血的分手理由。一开始是莫须有的算计，因为己撞破了吴霖和智林王月的勾当，所以吴霖破罐子破摔提了分手，之后他想了很久，觉得这个理由根本就是扯淡，所以去找吴霖求和……求和当然是失败了，因为吴霖搬了和杜玉的婚约，说辛家力不够，没有办法在帮己偿清债务的情况延续之前高水准的生活质量，这个理由几乎断绝了辛望云所有的念想，因为他就是力不够，虽然顶着辛意东家的名号，但一不拥有实际财产支配权，二不具备东山再起的绝对硬实力，所以吴霖用钱逼他，他只放手…………明明说好了是为了钱，吴霖却在己无奈放手之后转身就废弃了和杜玉的婚约，不仅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还不管不顾执意要生孩子当单亲爸爸，说是因为真的喜欢。
现在，这个因为真心相爱而生的孩子却被取名叫勿念。所以……所以根本也无关爱情。
那我算什？辛望云无望的想。这些曾经被吴霖用来拒绝他的堂而皇之的理由，现在全都被弃之如敝履般的扔在一旁。不为什钱财，也压根没有任何真爱，吴霖提分手，完全就是新鲜感过了之后对己感到嫌弃和厌烦。所以这长时间以来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责怪吴霖，反倒应该感谢他给己留了最后的体面，让两个人不至于因为这个最真实的原因而闹得鱼死网破……
“吴霖，”被深深的无力感裹挟，辛望云觉得己每一次呼吸
都历尽艰难，“提分手的是你，一次次以各种理由现在我身边的也是你，既然已经了决定，你到底什时候才从我身边彻底消失？”
先是胳膊，微微抬起然后又迅速放，接着是头，不知道是反应迟缓还是肌肉受损，吴霖似乎费了很大劲才勉强转过头，将脸从正对着念念转为面向辛望云，最后是眼睛，有那一瞬间辛望云觉得吴霖好像是要哭，因为他嘴角拉，干裂的嘴唇轻轻颤抖，大而无神的眼睛也微微泛红，但只是一瞬间，速度快得就连错觉都不够用。
“一个月，”收起表情后的吴霖声音冷静，听不任何情绪，“就一个月，喂奶期结束了我就带着念念消失，绝对——”
“好，”辛望云不想再继续听去，“一个月，我信你最后一次。”
飙到140码的车身依旧稳稳当当，如果不是辛望云握着方向盘的手正抖得厉害，那旁人绝对有理由相信这只是一个富家子弟在高调炫耀己的豪车。
矮房、村舍，望不见边的农田和远山，说不清在高速上狂奔了多久，辛望云终于在一个简陋的休息站停了车，掏手机，摁了何之琳的电话。
“喂，妈，你现在忙吗？”
何之琳大概正在教室，周围全都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辛望云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才听见何之琳扯着嗓子说：“什事，你说吧，我正在操场上和学生搞趣味校运会呢！”
“也没什大事，”确实不是什大事，辛望云心想，“就是给你说一声，吴霖找到了，你以不用麻烦你那些老学了。”
“什？！找到了？怎找到的？在哪找到的？”
“就是……哎妈，你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吗？不行我就晚点再打给你。”
辛望云本来就是因为心烦才给何之琳打的电话，结果被各种欢呼声、哨声一吵心更烦了，只想马上挂电话。
“诶等会等会，我来了，正往外走呢，怎找到的啊，你接着说。”
何之琳听起来特别着急，没办法，辛望云只硬着头皮接着往说。
“他天来我家了，猜对了电梯密码偷偷溜进来的。”
“为什啊？干嘛要偷偷摸摸的，有事找你直接打电话就行了呀。”
“是啊，直接打电话就行了，问题就是人家没事找我啊！他只是想随便拿点有我信息素气味的东西去奶孩子，根本不需要我露面！”
“啊？！”何之琳被辛望云这没头没尾的话弄糊涂了，想了半天都没转过弯来。
“就是为了信息素，”辛望云打算去繁从简，快速把事情说清楚，“他那Alpha失踪了，所以之前给我药是想要我的信息素催生孩子，现在来家里偷东西是为了拿信息素养孩子，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太不尊——”
“怎这怜啊……”辛望云满腹抱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何之琳打断了，“真的好怜啊，我都……我都没想到……他那个……畜生，那个畜生，竟然放着这小的孩子一个人进产房，我要是吴霖妈妈非杀了他不！”
“不是……妈……”辛望云彻底抑郁了，“你不觉得我才很怜吗？我算什啊？这从头到尾的你说我算什啊？吴霖他——”
“吴霖他就是要你一点信息素！是拿你的钱还是耗你的命了！你至于吗辛望云！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俩是怎分手的，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吴霖没有对不起你，现在人家有难了你帮一又怎了？！而且还是这种举手之劳！噢，你还好意思给我说吴霖去你那偷东西！你也不想想吴霖好好的为什不直接找你帮忙，而是要去偷？要去药？！你以为你在公司里欺负吴霖那些破事我不知道？之前我想着算了，你年轻人谈恋爱分手我不好插手，爱闹矛盾爱吵架都你己去解决，现在倒好，你看看你把吴霖都逼成什样了！买卖不成交情在，一点信息素给你金贵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