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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干嘛呢？”辛望云拽了拽吴霖的胳膊，“发什呆，当心孩子一会着凉了。”
“走了……”
吴霖的声音仿佛来于最深的地底。
“什走了？”辛望云不解地问。
“姥姥，姥姥走了……”
第58章
“你说什？！”辛望云一急，连安抚型信息素都忘记释放了，害得念念小脸哭得发紫，身子也跟着一抽一抽的抖。
“去年的事了……当时我不在，去的时候已经……”
Omega的安抚信息素缓缓流了来，吴霖用尿布兜住念念的屁股，然后在大腿根那系了个结。辛望云在一旁盯着吴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点绝望、悲伤或者是求助的神情。但是没有，吴霖只是麻木的看着前方，机械地给念念换尿布、穿衣服、卷被子，似乎他刚刚说的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离开的那个姥姥也只是一个别人家非亲非故的老人。
重大的悲伤如果不在一瞬间将人击垮，那就会变成无数的碎片，遍布在那个人一生的轨迹里，一遍一遍地将他划伤，直至疼痛将人变得麻木。辛望云一直不明白这句话是什意思，现在看着吴霖，才终于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痛苦都杀人见血。
“对不起……”他很想抱抱吴霖，于关心，于安慰，或者就是于简单的心疼与不舍。
“为什要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
“怎没有错，”辛望云重新把念念接过来抱在怀里，“当初答应姥姥的事，我一件都没有做到。”
——没做到照顾好你，没做到让你永远不伤心，甚至没做到让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吴霖不知道在想什，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压抑，辛望云觉得他应该是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己说，但倾诉的时机就犹如北风过境，一旦离开，便再也拂不起任何一片落叶。
“念念……我会帮着你的，如果有其他的事情也以来找我……至答应姥姥的话，我不会食言。”
辛望云说得很温柔，但吴霖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猛地抬起头，瞳孔剧烈震颤，就连空气中温暖和煦的Omega信息素也变得飘忽不定。辛望云见状赶紧把念念放在大腿上，伸
一只手揉了揉吴霖的脑袋。
“怎了？我说错话了吗？”用的是比刚才更温柔的语气，但吴霖的惊惧却没有减弱半分。
“没……没有，”吴霖小幅度地往沙发边挪了挪，“你不用这样的，我……我现在已经好了……也以照顾念念。”
“那是你的事，”辛望云说，“我已经分手了，你想做什和我想做什早就不相关了，现在我就是想做到当初答应姥姥的事，你不意，我无所谓。”
没想到辛望云会这不讲理，吴霖整个人呆坐在沙发上，词穷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吃饭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如果家里缺什就告诉我，我来的时候顺便买过来。”
怕再听到什拒绝的话，辛望云把念念放进婴床里，捏了捏她的小手，就推门走了。
楼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和吴霖分开时也是这样一个六月。那个时候他愤怒、绝望，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委屈不知道该如何释放，觉得己是全天最不幸最怜的人，因为爱错了一个人所以丢盔弃甲体无完肤。现在，他看着瘦骨嶙峋的吴霖才突然明白，原来悲伤也有大小之分，争吵、误会、分手、求而不得的爱情，这些都只是一个人一生中很短暂的悲伤，会随着时间的轨迹慢慢变淡、消失，直至成为记忆长河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石块。但亲人的离去不是，身体的病痛不是，空谷无回音的孤独与绝望更不是，这些苦痛虽然不会一子要人的命，但是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形销骨立，对世间一切的快乐和幸福都失去最基本的感知。
辛望云害怕吴霖也变成这样，如果以，他真的希望让己的伤心变大一点，以换取吴霖小一点的悲伤。不再做他的爱人，那至成为他的退路，再次见面以来那经久不散的钝痛感到底是什辛望云终于搞清楚了，原来他爱吴霖，这长时间以来，丝毫没有一分。
从那天以后，辛望云去看念念的次数就变得明显多了起来，有的时候甚至会连着去好几天。吴霖委婉地告诉过他孩子并不需要这多的信息素，但他置若罔闻，就像上班打卡一样，去了就开始释放信息素，坐两三个小时，确定念念睡着了才抽身离开。每次还都会带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有时候是澳洲进的
安抚豆豆毯，有时候是新西兰的营养奶粉，还有各种各样的安抚玩偶，防过敏尿布，西班牙皇室专用的婴车，就这半个来月的时间，吴霖那寒酸的破房子里就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高奢婴幼用品，就连他那住进来一次也打没开过的破电视，也被辛望云叫人给换了。
所以现在念念整个人就像个落难公主，生活环境虽然极其落魄，但生活质量却无比奢华，好在吴霖家这一片已经没什人在居住，否则家里每天都不知道要遭多次贼。
天辛望云要去厂区检查新产品的生产情况，本来以为要耽误一整天，谁知道进程格外顺利，新上任的车间主任充满了工作的热情，把每一条生产线的量产工序都规划得无比科学，辛望云里里外外转了两三圈，愣是一个意见都没提来，只感叹辛意的员工素质真是好，年年终分红一定要往高里涨。
计划好的时间没用上，辛望云看了看表，索性让司机把己往吴霖那送，心想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如回家奶奶娃。平时这个时间吴霖一般都在家，他也就懒得打电话，车后直奔五楼。这破房子来的次数多了，倒也看顺眼了，前几天他还给吴霖在窗台那搁了几盆花，说是为了装点生活的美丽。装没装点吴霖的生活很难说，不过辛望云倒是挺美丽的，敲门前还煞有其事的赏了赏花，根据阳光照射的方向转了转花盆，以保证每一个花骨朵都充分感受到阳光的照拂。
结果……吴霖没在家。
辛望云敲了好几次门，屋子里的念念都被他敲醒了开始哇哇大哭，还是没见着吴霖来给他开门。没办法，他只掏那把从拿到手就从来没用过的钥匙，左右瞎转了好几，才把门打开。
听见门打开了，念念从大哭转为了哼唧，辛望云笑了笑，边释放信息素边把她从婴床里抱了来。他现在抱娃已经很熟练了，竖着抱横着抱全都不在话，甚至还帮着吴霖换过几次尿布，俨然一位新晋奶爸。念念喜欢辛望云，每次一被辛望云抱着就咯咯咯的笑，天吴霖不在，状态也丝毫未减，辛望云捏了捏她的小脸，笑着说：“就这开心，爸爸不在都不哭，我要把你拐走了怎办啊？”
“咯咯咯。”不仅不怕，还开始手舞足蹈。
“行吧，那叔叔就当你意了，以后你
爸要是养不活你，你就去叔叔家好不好，叔叔家有大房子，什都比你爸爸这好。”
念念的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辛望云突然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心想还好这孩子没被何之琳看见，不然真的有从吴霖这拐骗童。
“亏得是我有道德节操，”辛望云晃了晃念念，“如果被有的奶奶爷爷看见了，那你就见不着爸爸咯～”
不知道吴霖门前有没有给念念喂过奶，辛望云不敢瞎操作，只好抱着念念在屋子里绕弯，走了一会他才发现，这好像是己第一次认真参观吴霖这破房子。之前他来都是直接往沙发上一坐，哄完娃立马离开，根本就连这房子是什构造都不知道，吴霖也没想过要带他转转，估计是觉得没必要。
“那行吧，那就请念念小朋友给叔叔当个向导，我一起看看爸爸家到底长什样。”
客厅没什好看的，辛望云抱着念念径直去了卧室，发现吴霖这卧室比客厅还破，一张烂木板床，上面就一个枕头和一床薄棉被——证明吴霖确实过着独居生活。辛望云也不知道己为什要在乎这个，但确认了这一点他还是挺开心的。卧室里也没什摆设，衣柜看上去得是上个年代的遗留物了，不知道什木头做的，上面刷了一层土得掉渣的黄漆，有的已经脱落了，露黑灰色的木板。床头柜只有一个，上面放一个几块钱就买到的小闹钟，还有手机的充电头和充电线。
“还好有这两样东西，不然说你爸是上个年代穿越过来的恐怕都有人信。”
转完了卧室，辛望云打算去看看厨房，穿过走廊的时候途经了一个最多三平米的小储物间，里面堆满了己给念念买的那些暂时用不上的东西，他啧了啧嘴，心想吴霖还真是糟蹋好东西。
厨房倒是挺干净的，看来吴霖经常开火。灶台被擦得一尘不染，基本调味料一应俱全，锅碗瓢盆也全部都堆放整齐，除了数量点，完全挑不什毛病。辛望云转了一圈，打算看看吴霖平时都吃些什，结果琢磨了半天才发现那破铁一样的绿壳怪物原来是个冰箱。辛望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冰箱，心想这玩意用吗？就算扶贫电视剧也不敢这拍啊。他单手把念念靠在肩膀上固定好，另一只手拉开了冰箱门，老旧的柜门发嘎吱一声，还
没看清里面放了什东西，就先瞥见了一大层冰霜。
……这……确定没坏？！
辛望云眉头紧皱，把门开得更大了点，上上看了一圈，除了几根葱和一把白菜，什都没找着。他不死心，还把每一个抽屉都拉了来，结果也是一样空空如也，别说肉了，连个鸡蛋都没有。是吃完了吗？吴霖怎都不存存货啊？
正在纳闷，屋外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辛望云赶紧抱着念念往外走，刚走厨房，就看见吴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进来。
“你怎来了？”没想到辛望云会不打招呼就来，吴霖明显有些惊讶。
辛望云把念念放回床里，腾手去帮吴霖接东西：“噢，天工作结束得早，就顺道过来看看。”
“你来了很久吗？”吴霖问。
“不久，就才刚到，”辛望云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除了念念日常要用到的东西之外，好像还有一袋面条，“这什？面条吗？正好我也没吃饭，一块煮来吃了吧。”
“啊？！”吴霖嘴和眼睛都张得老大，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怎？我不吃吗？”
“不……不不是，我……是吃了饭去的……你……你要——”
“那算了，”看吴霖的为难，辛望云笑了笑，“我一会去公司吃好了，正好时间也差不多，那我先走了。”
吴霖点点头，有点尴尬，又有点抱歉地说：“次给你做，天真的是已经吃过了。”
第59章
泉临的天气又不知不觉的热起来了，其实吴霖不太喜欢泉临的夏天，温度太高，所以哪的空调都鼓足了马力，恨不得凭己的一己之力把泉临给吹回冬天。黔林的夏天就不这样，山里永远都有凉爽的风，大暑季节的早晚甚至还得添件薄外套，空调电扇这种东西是绝对不需要的，实在太热了就搬条椅子坐在院子里，没一会就以被凉风吹得神清气爽。
所以吴霖最近去哪都觉得不太舒服，室内外温差太大，导致他频频打冷战，脚步也有点虚浮，随时都有快感冒的感觉。不过也是他变娇气了，打辛望云开始频繁来看念念以后，他就跟着念念一块“过度”享受了Alpha的安抚福利。他和辛望云的信息素本
来就完美契合，被完美契合的安抚型信息素包围时，就像是止疼药和安眠药被调到了最大剂量，一旦这种信息素消失，所有平时很容易忽略的微小不适就会被无限放大。比如刚才，他把念念的婴车抬楼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放在之前，一点点的头晕和乏力他绝对是以克服的，刚刚无论他怎努力，手就是完全提不起劲，结果车子直接从楼梯上滚了去。
也是亏得这车质量好，摔了大半截楼梯还毫发无损。
说到质量，辛望云刚把这车拿过来的时候简直夸得天花乱坠。什西班牙高端品牌，轮避震还带睡篮，白色斗篷超高颜值，一看就适合念念这种小公主。这些噱头和名号吴霖是一个都没记住，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玩意实在太重了，和家里那张木制婴床简直不分伯仲，如果不是因为不想驳辛望云的面子，他真是一天也不想用。
吴霖盯着那辆脚朝天的轮婴车不禁摇了摇头，心想辛望云要再这不控制信息素排量，己的肢就要退化了。把车子靠在楼脚，他又重新折返楼上去把念念背了来，小丫头躺在婴车里笑得甜甜的，竟还真有那一点公主味。
“行，爸爸说你是小公主，你就是小公主！”
等在巷的租车不耐烦地按了声喇叭，吴霖赶紧推着车向外走去。天他约了宫羽要去给念念打疫苗，顺便给己做一次常规的康复体检，本来他是不乐意给己做检查的，但宫羽说什都不放心，没办法，吴霖只好打电话让辛望云天晚点过来，说己门有点事。
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念念特别喜欢医院，也从来不怕打针，每次一到协力，只要看见穿白衣服的叔叔阿姨就笑得完全停不来，害得吴霖每次带她过去都脱身艰难，一定要和所有认识的医生护士挨个问个好，才把这小祖宗成功带回家。
“怎样？又被小李拦住了吧？”宫羽抱着念念，一脸坏笑的看着吴霖。
“何止是李姐，”吴霖说，“堪比过五关斩六将。”
“所以我说念念以后一定是个大明星嘛，这小就有如此强大的群众基础。”
“快拉到吧，”吴霖苦笑着摇摇头，“我现在只希望以后来我家堵门的小Alpha不要太多，不然我
一个人应付不来。”
听到吴霖说一个人，宫羽脸上的笑容淡了来：“怎？你那Alpha还是没有音讯吗？”
吴霖没告诉宫羽他已经和辛望云碰面了，所以宫羽一直以为吴霖现在还是个入室小贼。
“没吧，”懒得说这清楚，吴霖打算随便搪过去，“他工作忙，基本不着家，所以发现不了我。”
“那你真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是啊，我又不是没力养孩子，你以为泉临大学卓越班的文凭是我混来的吗？”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
宫羽是真佩服吴霖，一个人怀着孩子，孕期反应极其严重，还得天天倒几趟车去上班。就这样的情况居然顺顺利利地把毕业论文给写完了，答辩也拿了个全优，他直接怀疑如果没有念念，吴霖搞不好直博都不一定。
“不过你还是得注意点身体，”宫羽点了点吴霖的脑袋，“你看看你最近这脸色，越来越黄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肝了问题，之前给你用的那些强效信息素有些就是伤肝的，告诉过你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过度劳累，我看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听宫羽又开始唠叨，吴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哎呀你又来了，我哪有什问题，每天精神好着呢。倒是你，这黑眼圈都快掉到上了，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