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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说边抬起手腕，示意江与臣看章书鸣的脏手攥的印子。后者薄唇微抿，沉默着把砖头从岑念手里拽来，远远地抛到了墙角。
“怎说呢。打架不是件好事。”
江与臣终于开。他眼睛里黑漆漆的，眸光很凉，像隐隐压抑着什情绪，“但我也不赞遇到危险的时候，女孩子就该闭上眼睛逆来顺受。”
“不过像你刚才那样动手，回头他去验伤，按法条你的确吃亏。所以面我演示的技巧，你得看得仔细点。”
话音刚落，他矫健的身影已经跃到骂骂咧咧的章书鸣面前，一拳挥了去。
动作迅捷，手却狠厉。一阵拳风袭来，章书鸣本地后退了半步，身上汗毛竖起，伸胳膊格挡。
江与臣拳头的方向却在半途中换了方向。
他避开了头、颈这些脆弱又容易致命的部位，拳化手刀，在章书鸣油腻的腕关节重重一击。等后者吃痛无神招架时，紧接着膝关节朝他肋又发力一顶，身手轻快如燕，利落得令人咋。
章书鸣紧急向后退了两步，蛮横而不择章法地向前挥了两，却被江与臣举重若轻地避过。他抓住空隙，一肘狠狠撞上章书鸣的腋，在膝肘关节处接连发力。章书鸣随即觉得一阵酸麻感伴着意汹涌而至，一个踉跄，被江与臣反剪着摁在地上。
“动手要找准这些部位。”
江与臣无视身的反抗，偏头冷静地给岑念讲解，“这样反击完了，最多鉴定个轻微伤。”
岑念：“……”
她目瞪呆地吸了气，然后发内心地鼓了几掌。
“我上学时候，看到会打架的高年级学长就忍不住走得远远的。”
岑念看着江与臣微僵住的侧脸，不无崇敬地开，“但我觉得你刚才好帅是怎回事？你有没有考虑过演仙侠武打戏？”
江与臣的肩膀终于松懈来。
“没有。但我刚才说的——”
“你当我是死的吗？两个杂种？”
章书鸣的声音突然断断续续响起。
耍酒疯不成，反被人摁在了地上，眼他的醉意早已消散。那张勉强算得上秀气的脸上，粉底液、眉粉和汗水混成一团，
看上去分外肮脏油腻。
在江与臣戒备的目光中，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唾沫。
“别管有没有摄像头，不报警这事也不就这过去。”
章书鸣体力不支地靠在墙上，浑浊的目光扫过两人，眼神里透着阴狠。
“早跟你说过发行方的老板跟我有点关系。你不识好歹，还有胆子把你主子叫来黑手……还有你，江与臣是吧？现在你他|妈就是给我磕头，我也得找人把你给收拾了。”
他边说边抖抖索索地掏手机，拨了个号码去，狰狞的脸上满是得色：
“不就背靠DK娱乐，这算个屁……岑望生的名头，听过吗？”
第55章
岑望生。
岑望生。
这个过于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女唇齿间转了两圈， 伴着一颤抖的吐息缓缓吐。岑念停了转身欲走的步子，定定地看了章书鸣半晌，突然强扯着嘴角露一个笑来。
“我不走。”
一双纤细光洁的手从地上拾起高跟鞋， 动作优雅地套在脚上。岑念理了理头发， 一番话像是说给章书鸣， 也像是说给己：
“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来……看看岑望生到底对我说些什。”
看看他当年背叛婚姻抛妻弃女，十几年来连面都没露一个， 究竟给什解释。
久未翻动的回忆是一个生了锈的铁盒。里面珍藏的片段还历历在目， 上面却布满了细微的尘埃，稍一翻动，烟尘就顺着鼻腔飘散， 呛得鼻子发酸， 好像随时都要逼人落泪来。
岑念隐约还记得己小时候的事。
游乐园的气球，睡前的童话书，还有被扛在肩膀上仰望夜空时看到的烟火。曾几何时， 岑望生也曾给予过她那个年纪的孩子所憧憬的一切。
那时妈妈脸上也常带着笑容。她会一边正衣领， 一边略带头疼地叮嘱己，在幼园里不要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幼园都快给你换遍了。”她柔声叮嘱岑念，“再这闹去，就没有地方愿意要你了。”
结果后来不要她的不是幼园，而是岑望生。
她隐约记得那天午岑
望生郑重其事地提了什，家里随即爆发了很严重的争吵。那个男人甩一大堆粉饰太平的话，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妈妈在楼上居高临地望了很久， 咬牙要强地拭去了眼泪， 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检查她的古诗背诵。
她摸到妈妈的脸时，小手还是沾上了一丝水痕。
从那之后，除了他的代理律师外， 岑望生就再也没有现过。
没有一张照片，没有一通电话。家里其他亲人似乎也对这个人讳莫如深，每次差点谈到他时，话题都会被生硬地扭转过去。仿佛那是一段从没存在过的、错误的回忆。
从幼园，小学，初中……再到大学毕业。期间她面对过无数次类似《我的爸爸》这样的命题作文。她一开始只抓着那几个短暂的回忆片段反复地写，后来写烦了开始胡编乱造。
再到后来她看到这种题目会思忖片刻，然后冷静地题目地写上一句话作为开场白：
“很遗憾。我没有爸爸。”
……
一双温暖的手掌突然伸过来，轻轻地捧住了她的脚踝。
岑念回神，才发觉己的手在微微颤抖。细长的高跟鞋握在手里，竟是到现在还没穿上去。
“别怕。”
江与臣低声叮嘱，声音像拂过雪松的清风。他没有多问什，只是从岑念手中拿过高跟鞋，珍而重之地套在了她的脚上。
“拿你学不良年打架的气势来。”
他又补充。
岑念没说话。只是在江与臣起身时，不觉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三人在天台上并未等待太久。在章书鸣时而骂骂咧咧，时而捂着痛楚的呻|吟里，天台的门终于被重重打开。两三个人一看到章书鸣的脸，就急匆匆地冲了过去。
“怎回事你这弄得？”
“120，要不要打120？”
“哎哥！说好让你等一会去走个流程，你看你这……哪个不长眼的动的手？”
“就那两个！”
章书鸣在七嘴八的嘈杂声里晃晃悠悠地举起了手臂，目光阴狠，“封杀！处理！岑叔，这没问题吧？”
最后一句话的语调高高扬起。
一双黑皮鞋从不疾不徐地映入岑念眼帘。来人在另几个人的陪，从她眼前擦肩而过，居高临地扫了一眼章书鸣的伤势。
“值钱的也就那张脸。现在伤了。我怎开给刘导人。”
他语气很平，“跟刘导商量试镜延后吧。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打人的那个姑娘，还有小伙子。站到我跟前来。”
岑念拉着江与臣的衣角，低头一动不动。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示意身边的助理过去拉人，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还挺有脾气。年轻人真是——”
看清岑念脸的那一刻，他的声音在空中停顿了几秒，带上了一点不思议：
“……念念？”
*
远处小提琴琴声悠扬，恰到好处了掩去了无人说话的尴尬。彬彬有礼的服务生端上两杯饮品后就很有眼色的快速远去，将咖啡厅一角重新归还给一老一，相对无言的两位客人。
岑念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重新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十几年过去了。岑望生胖了，也沧桑了很多，身上多了上位者的气场。以至于岑念跟他直视时，比起怀念，更多的却是陌生。
她几乎要调动全部的联想，才把眼前眉头深锁的男人，跟童年中爸爸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一片沉默中，岑望生的手掌在桌子上敲打了两，不无感慨地开：“你长大了。我一居然没认你。”
“我走的时候，你才到我这里——”他在腿上比了比，又咳嗽了一声，“现在也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