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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裴景行追问他，“为什说前面是地狱？谁去过？”
向导不知该如何回答，只一个劲地劝说：“不再往前了。真的，不再往前了。”
他见二人还不意，干脆掏先前的酬金，硬要回给裴景行：“还你，都还给你，我不要了。我不去，我不再往前了。”
明道看向导一脸坚定，转头低声问裴景行：“怎办？”
裴景行眼光向，想了想，说道：“钱以给你，你也以不用再往前了，但是你要告诉我，前面所说的地狱，到底是什？”
向导还在犹豫，裴景行干脆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天太冷了，进去说。”
明道捡起一旁的柴火，跟在向导后面，三人先后进了木屋。
裴景行见到缩在角落喝着热水的纳，有些惊讶，问周予一：“他怎醒过来了？”
“应该是梦到了什。”周予一只说了一句，就转移话题，“你那边怎了？”
“他不肯再往前了，”裴景行拉着向导坐，简洁明了地回答，“说前面是地狱。”
这周予一也来了兴趣，转头看向向导，问了和裴景行样的问题：“你为什说前面是地狱？有人去过？”
向导缩着肩膀，摇摇头。
站在他身后的明道重重拍在他的肩头：“都收了钱，不去就算了，也不和我说？故意搞得这神神叨叨，吓唬我。让我猜猜，难道前面有你的伙，等着我去了，你和他一前一后，围堵我，杀人越货？”
“没有，没有的。”向导吓得连忙否认，“前面没有人敢去的，真的。反正从很早很早以前，我部族的老人的老人的老人，就说前面是地狱。”
裴景行再三追问：“为什？难道你每个人都因为一个传言而不敢进去？”
向导懦懦地说：“也有人进去过。人嘛，总是好奇的。但是那多人进去了，就再也没有来过。只有，只有一个，人不像人的怪物，来了。”
裴景行一挑眉，问他：“你见过？”
向导点了点头：“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部落有个大英雄，他说就算是地狱，也要去看看。他带着人进山，据
说就在这个哨点，其他人留了来，只有他一个人继续往前。那些人等了十几天，一直等不到，就回到了部落。结果就在他回来的七天后，一个怪物从山里来了。”
“怪物？”周予一问他，“你亲眼见到了？”
向导回答说：“是的。那个怪物，身上一寸皮肤都没有，全是暴露来的血肉。手指是黑色的，特别长，一抓就杀死一个人。他的眼睛也是红的，腿像是狼的腿，小腿上还长满了黑色的长毛。”
“你看得那清楚，你被怪物抓伤过？”
向导摇了摇头：“我差点就要被他抓到。但是我的父亲，保护了我。但是我父亲他，却死了。”
说到这，向导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继续说话。
等向导哭够了，擦了擦眼泪，继续劝说：“真的不再往前了。那个怪物，一开始我都不知道，后来是那个大英雄的老婆，看到怪物身上还带着她亲手织的手绳，才知道是他。那个怪物根本没有人性，就连己的老婆都杀了。”
“你先休息吧。”周予一起身，又和明道说，“还请明道大师在此照看他，我和裴公子去外面说说话。”
明道笑着应了：“放心，包在我身上。”
二人到了外面，周予一看着眼前洁白的一片，呼一雾气：“裴公子，你怎看？”
裴景行说己的看法：“这个人应该是真的怕，也没有进去过。再带着他，也没有意义了。”
周予一掏指南针：“这里气场过于混乱，指南针用不了。”
“这个只再想办法了。”裴景行想起龟纹占卜的结果，说己的猜想，“周道长，你说‘西北，大凶’这个字里的大凶，会不会不是说我的运势大凶，而是让我往西北去找大凶之地？”
周予一思考片刻：“也有。”
裴景行说道：“那我在这休整，等明天就发。”
第123章
他两个把决定和明道说了，后者难得沉默。良久，明道叹了气：“我也没其他有用的消息了，国师还等着我把东西带回去。”
三人商定，准备最后在这个哨点休息一晚，明天天
一亮就发。
向导看他执意要去，也不再劝，闷闷地管己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向导牵着牦牛，在哨点外头转了好几圈。
他三个并不理会，只管己清点装备，把必须的物资分成份。裴景行本不愿与纳多接触，但是他在前一晚从周予一那听说了后者的试探，知道纳体内十有八九是苏衍一半的魂魄。他舍不得苏衍吃苦，忍不住从己那份里多匀了一些事物放到纳的包裹里，连骨笛一起交给纳。
裴景行把包裹递给纳，半是警告地说：“跟着我走，不要想跑，我也是在救你。”
他这话其实说的不错。纳本身已死，灵魂早已不再，身体里是苏衍一半的魂魄，失去了言语的功，浑浑噩噩。如果往前真的找到鬼蜮，鬼蜮里真的有苏衍的魂魄，那对苏衍的魂魄和纳的肉身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裴景行对前路有一瞬间的迷茫。
前面是不是鬼蜮，鬼蜮里到底有没有苏衍的魂魄，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这迷茫只是昙花一现。他不在原地继续停留，也不这个时候放弃，只要前方有一线生机，他都要一往无前。
众人装点完毕。这时候还在打转的向导见他要走，咬了咬牙，牵着牦牛拦住他的去路。
他把手上的缰绳交给裴景行，只给己留了一头牦牛。接着，向导又从牦牛身侧挂着的袋子里拿一些食物，也交给裴景行。
“你给我的钱，我留在家里了，没有办法还给你。”向导红着脸说，“所以，我把这些牦牛，还有这些食物，都给你。”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又从衣服的夹层里掏一个小瓶子，交给裴景行：“这个是用来擦冻伤的药，一点点就很有用了，是我家的独门秘方。”
“多谢。”裴景行也不与他客气，全部收。
向导咬了咬唇，还想再劝一次，但对上裴景行等人决绝的眼神，却什也说不。
在人走后，向导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做了一个部族用来祈福的手势。
不欠他的了。
想到这，向导感觉心头的压力松了一些，牵着牦牛，背对着人离去。
没有了熟悉本地环境的向导的指引，即使两旁有山脉做参照物，人很快就无法清楚地辨认方向。唯一幸运的是现在没有雪，所以雪地上的足迹并没有很快被覆盖，三人勉强够明确己是往前走，但到底是否有偏离，偏离了多方向，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不知道己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前面会有什危险，所以除非必要，连话都不说，尽节省体力，用来应对后面不知的突发情况。
突然，纳开喊了一声：“小景。”
一旁的裴景行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看着纳，心中有些期待，却又不敢开。
周予一看向纳，问道：“苏道友？”
纳却不理会，中只重复着“小景”二字。
这是苏衍与裴景行私底的称呼，两人的交际圈中都鲜有他人知道，更不必说远在南疆的纳。这，裴景行彻底没了怀疑，他百分之百确信，纳体内的就是苏衍。
“阿衍，”裴景行上前，对着纳空洞的眼神，柔声说道，“我在这。”
“小景，小景。”纳体内的苏衍似乎感应到了裴景行的回应，说道，“不要来找我。”
“不要来？”裴景行连忙问他，“为什不要来？”
纳继续麻木地开传话：“很危险，不要来。”
“阿衍，”裴景行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好声好气地问，“你在哪？有什危险？我来帮你。”
“没用的，”纳继续传话，“一旦进来，就再也不去了。”
“阿衍！”裴景行急了，“如果我在那里，你会放弃我？”
纳张着嘴，却没有说话，整个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仿佛彻底冻住了。
良久，纳的嘴里才吐两个字:“不会。”
明道在一旁着急，有心想说话，却又怕己这个陌生人开，会把纳吓回之前只发单调音节的状态，只在一旁拼命给裴景行比划手势，示意他赶紧问方位。
裴景行也急着想知道苏衍的所在，问道：“你是不是在鬼蜮里？”
“鬼蜮？”纳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这个地方没有活物，连
那些魂魄都没有意识。我除了脖子，其他身体部分都不动。”
“那你周围都有些什？”裴景行继续问，“你看到的最特别的是什？”
“特别的？”纳又停顿了一会，回答说，“我的面是一个战场，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呼吸，没有动作，他骑的马也一直维持一个姿势。”
裴景行看向身边两个人，明道摇了摇头，并不知道这是个什地方。周予一则思索良久，报一个的地点：“古战场。”
裴景行把周予一的话转述给苏衍，说道：“阿衍，你在的地方很有是个叫‘古战场’的地方，你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不知道。我……”说到这，纳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裴景行忙把人扶住。周予一抓起纳的手，探了脉搏。接着，他又伸手在纳的脖子上按了几，说道：“应该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