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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恨地朝着床上睡着的人踢了一脚:“田七来了。”
裴景行胡闹了三天,反而精神抖擞。他半坐起身,手一伸,将席间一本有些破开的书收好:“这册子上的东西果然奇妙,日后我还应该再多多琢磨。”
苏衍看着眼前这个厚颜无耻之徒,一时没有忍住,伸手在裴景行额前画了几道。
“怎了?”
“没什。”苏衍轻轻嘟哝了两句,没敢让裴景行听见——天知道这两天裴景行到底是怎了,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原先的刚正不阿变成了嬉皮笑脸,抓住一点就要“好处”,简直比苏衍以前教训过的那几个流氓还要流氓。
裴景行了然一笑,人的性格本来就不只一种,就好像那些朝堂上的大臣,平时看上去一个个都是谦谦君子模样,逼急了还不是会互相扯胡子。他原先那是不知道这桩事的妙处,如知道了,哪里还忍得住?
不过裴景行也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如田七来了,他然不好再缠着苏衍欢好,所以就权当己没听见苏衍那两句嘀咕,而是先了床,随意找了一件中衣罩着。
“你慢慢来,我先去外头看看。”
“裴公子。”田七一手拿着大大的荷叶,礼貌地向撑伞而来的裴景行问好。
裴景行看了眼荷叶上的雨水,知道田七来了已经有些时候了,笑道:“刚刚睡醒,先进去吧。”
田七也就当做不知,撑着荷叶伞,跟在裴景行身后,一蹦一跳地随裴景行来到会客的花厅。
与妖怪来往的事情向来是越人知道越好,裴景行便充当了一回小厮,拿一个不过拇指大小的木杯,往里面倒了点热茶,放到田七面前。
田七蹲坐在桌子上,伸前肢,啜饮两:“多谢裴公子。”
“无妨,”裴景行并未落座,“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看看。”
田七又等了些许时刻,苏衍才从门外进来。夏天本就天热,加上小雨连绵,愈发湿热,衣服黏在身上十分难受。苏衍却是与众不,浑身上包裹得紧紧的,脖子上只露指宽大小的微红皮肤。
田七身为过来妖,家中还有妻,只继续装傻。等苏衍落座后,田七便说明了来意:“天某前来叨扰,还是为
了小妖盟会那件事。”
这件事裴景行早就和苏衍说过了,虽说不人都请道士捉妖,但在苏衍看来,道士与妖怪并不是天敌。只要那些妖怪不害人,他做道士的又何必主动去处理那些妖怪?这做的道士与害人的妖怪有何区别?
不过这件事也不草率答应,苏衍问道:“你那个小妖盟会具体是做什的?入盟会的妖怪有什资格?要是盟会里有妖怪害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些问题有些田七与其他当家的妖怪已有商议,有些却没想到。田七也算厚道,老老实实地把回答的都回答了。
“依我看,客卿倒是不必了。”裴景行在一旁说道,“你本意是好的,但难免会有妖怪起了别的心思。要是有妖怪拿我小苏道长的名号去为非作歹,到时候他拉不面孔处置,我却是容不了的。”
妖怪与人一样,一旦数量多了,心思就复杂了。苏衍本来的身份就特殊,要是再被个不知名的小妖给坑一把,指不定要闹什祸事来。
这个道理,田七是没想到,苏衍是压根就不懂,但在官场上沉浸多年的裴景行却是一眼就看破了。
田七再仔细一想,才发现己险些害了人家,连忙道歉:“苏道长,是某考虑不周,还请苏道长见谅。”
他本意只是想找个有力的保护伞,不想把这尊大神得罪了。
苏衍倒是无所谓,他以前就找田七帮过忙:“客卿就免了,不过你要是有什麻烦,就来找我。”
有了苏衍这句保证,田七就满足了:“苏道长客气了,以后有用得着我小妖盟会的地方,请苏道长尽管开。”
两人一妖说话间,门外传来福伯的声音:“爷,怀玉爷来了。”
随即,远远就听见裴怀玉的大嗓门:“堂兄,苏道长,我来找你玩啦。”
屋中两人相看一眼,俱是无奈。
第109章
田七察言观色,与房中二人低声告别,随后跳桌子,躲在门边上,又趁着裴怀玉开门后背对己的功夫,小心翼翼地溜了去。
裴怀玉还不知道己和一个妖怪如此之近。他是天生的来熟,到了裴景行家中毫不客气,顾地坐,先给己倒了杯茶,
毫无形象言地喝了半杯,才意识到真正的主人家还站着呢。
“堂兄,堂……咳咳咳……”裴怀玉硬生生把后面那个字给吞回肚子里去,结果不小心呛了水,低着头咳嗽起来。
苏衍还没意识到裴怀玉到底想说什,裴景行则是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堂弟难得上道一次。他也不在乎裴怀玉一声不响就闯了进来——反正这堂弟对上己半点官家公子的礼貌都没有——又见苏衍似乎在愣神,便干脆拉着对方一块坐,问裴怀玉:“我听说你前几日又惹事了?”
裴怀玉一听,那就不乐意了:“怎说我又惹事了呢?明明是张家小仗势欺人,我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话你留着等二叔从军营里回来了,你亲和他说去。”说着,裴景行转头与苏衍解释,“前几日怀玉把张侍郎的宝贝子打了,张家小子为此在家中躺了好几天。张侍郎就这一个子,气得直接御前告状去了。”
那几天正是苏衍情绪最低落的时候,裴景行一门心思都扑在苏衍身上,故而只是听说了这回事,很快就抛之脑后了——左右也不是件大事。
“我压根没重手,就是推了他一把,”裴怀玉不满地抱怨着,还晃了晃他没几分力气的拳头,“分明是那张家小故意装卧病在床的假象,这小子一肚子坏水,等子见到了,我再狠狠揍他一顿,也不枉我平白无故被阿娘训斥了一顿。”
裴景行熟知裴怀玉的性格,不愿与他在这件事上再多说些什,转而又问:“你天怎想来找我了?”
裴怀玉这才想起日前来的目的,看向苏衍,哀求道:“苏道长,你有没有什法术,把人变得看上去像生病了一样,就算太医来了也看不端倪?”
这要求闻所未闻,不等苏衍回答,裴景行便已经皱起了眉头:“好端端的,咒己生病作甚?”
这个问题仿佛是一把钥匙,彻底把裴怀玉的话匣子给打开了。他有些懊恼地皱着眉头,冲着裴景行与苏衍抱怨:“还不是前两天宫里传来了旨意,说陛五日后要去西郊的法怀寺上香,点名要我一起去。我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了,偏偏从小到大这种事没一次落我。接了旨后,我跟阿娘说不想去,结果又是被阿娘一通训斥。”
裴景行知道家堂弟十分得如的皇帝重视,往年祭祀进香等诸多事宜裴怀玉都没有被落。裴景行担任金吾卫时,曾经护送皇帝一行人进香祈福,的确是一桩劳心劳力又十分无聊的事情。裴怀玉性子脱跳,不爱参与这类事也以理解。
但理解是一回事,帮忙又是另一件事了。
裴景行给裴怀玉续茶,中劝道:“陛既然点你一块去,你去了便是,左右也不过是一天的功夫,你闹腾一天不就行了?”
因为裴怀玉的命格特殊,裴景行心中明白,皇宫那边是绝对不会那轻易就被裴怀玉蒙混过去。先不说苏衍到底有没有办法,就算真有办法,万一被皇宫里派来的人识破了,他不好惩罚裴怀玉,那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苏衍。
想到这,裴景行脑海中突然冒一个疑问来——皇室是不是对裴怀玉太看重了?
只是裴景行此时并没有时间去深究,因为裴怀玉不乐意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堂兄,你这话说的太让我伤心了。反正都去了那多年了,去一次也不要紧。”
“你有本事就真生病去。”裴景行是绝对不答应裴怀玉这格的要求,也不会让苏衍帮他。他知道裴怀玉继续呆在这,只会继续磨着他两人,便干脆端茶送客:“我和苏衍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留你了。过几日还要去寺里祈福,郡主府上免不得要提前准备,你也早点回去。”
裴怀玉瞪大了眼睛:“堂兄,你不帮我就算了,居然还赶我回家!苏道长,你人好,不像有些人,你就帮帮我,帮帮我呗。”
苏衍被裴怀玉这一缠,有些犹豫,忍不住转头去看裴景行。
裴怀玉见状,就知道己在苏衍这也没了门路,忍不住一拍脑门:“你两个,真是,真是……”
他原本想用狼狈为一词,要只说裴景行就算了,小苏道长在他心目中那叫一个仙风道骨,哪怕如被家堂兄“染指”,那也是他裴怀玉心中顶尖的人物。
裴景行哪里会去管裴怀玉心中这多弯弯道道,他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成了,乖乖回家去,免得郡主知道了,又替你担惊受怕。”
裴怀玉又是难过又是期盼地往苏衍那看了一眼,本意是想苏衍看到己怜的样子,说不定
就答应了呢?
结果苏衍却跟着站了起来:“的确,我也一块送你去门。”
裴怀玉:“……”
狼狈为啊!
裴怀玉气呼呼地跟着裴景行一块走在前面,时不时怜地看后者几眼,又像是赌气般不肯再开。
苏衍却故意落后两步,跟在裴家兄弟二人身后。趁着裴家两兄弟拐弯时,苏衍伸手往裴怀玉背后凌空一抓,一张薄到透光的纸人裴怀玉后背的衣裳上显现,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拉扯着,轻飘飘地落到了苏衍手中。
裴怀玉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到了门,忍不住又开说道:“好堂兄,你就让苏道长帮帮我吧,改明我送你些好东西。”
裴景行压根不理会他的“贿赂”,亲看着他上了马车,又让郡主府上陪着来的两个人小心伺候着,别让裴怀玉又去了哪里,见了什人,免得惹郡主伤心。
裴怀玉双手双脚张开着躺在车里,听着车外裴景行的嘱咐,心中闷得慌,干脆一转身,拿过一个垫子压在己头上,当做己听不见。
一味闹小孩子脾气的裴怀玉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苏衍拉着裴景行回了房间,小心地关上了门。
“怎了?”裴景行见苏衍一脸严肃,有心逗他,伸手在他腰间轻轻挠了两,笑道,“个这主动?”
“不是。”苏衍被裴景行这一挠,一张脸就崩了,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别闹了,有人利用裴怀玉传信。”
裴景行知道苏衍不会骗己,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问道:“怎回事?”
苏衍拿从裴怀玉身后掉来的纸人,两根手指夹着反复检查了一,确定没有什陷阱后,把纸人放在桌上,中念了几声咒,说道:“听了就知道了。”
纸人立了起来,两只短短的手臂前后挥舞了几,小心翼翼地挪动双脚,最终站在了苏衍面前。
“苏衍,你果然机敏。”纸人身中传来声音,竟然是国师的!
两人对国师都没什好感,虽然有过合作,也不过是各有所需。所以现在听到过世的声音,裴景行与苏衍是一个反应——这老狐狸一定又给他带来麻烦了。
不管二人如何想法,国师的声
音继续从纸人身上传来:“你先别急着把我这纸人扔了。”
苏衍的手停在半空,犹豫了一会,还是收了回来。
“我天借用纸人与你传信,实在是别无他法。”国师难得示弱,让苏衍与裴景行都大感诧异。
“三日后,陛要去西郊的法怀寺上香,这件事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国师的声音一如平常,只是裴景行与苏衍却敏锐地觉察到国师话中的紧张。
“那天,在法怀寺上完香后,陛将一个人留在大雄宝殿祈福。说是一个人,其实还有两位高僧陪。没有侍卫,也没有旁人,你说,会发生什呢?”
裴景行到底是在朝中任过职的,比起苏衍,他对国师说的话要敏感许多:“国师,这些事你不该和我讲。”
“不和你说,我又和谁说呢?”国师嘲道,“陛已经不再像往常那样信任我,这次去法怀寺进香祈福,也是那位太子殿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