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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来的赫然是裴景行！
眼看有人截胡，裴景行大怒之余，一杆□□往前一松，手腕用力，那□□顺势沉，重重地打在了苏衍的左肩上。
龙首虎牙枪因为主体由陨铁打造而成，重逾八十斤，寻常人光是想搬动就很困难，到了裴景行手中却犹如活物，当真是做到了枪随意动。
苏衍左肩受到重击，吃痛之左手不由主松开。“半脸鬼”一重获由，立刻哀嚎着往前飘去。
“哪里逃！”既然已经暴露，裴景行当然不会半途而废，他提枪大步去追，龙首虎牙枪被主人往前一送，直袭“半脸鬼”后背！
寻常刀枪当然不碰到“半脸鬼”，但这把龙首虎牙枪据说在南朝时期曾经被用来斩杀过作乱的夜叉，被夜叉的血浸染过来，任何妖鬩鬼怪都难逃龙首虎牙枪的一击。
龙首虎牙□□穿“半脸鬼”的后背，从伤处又飘那种绿色的烟雾，顺着枪身快速蔓延。
绿色烟雾碰到裴景行的左手，发一股带着焦味的恶臭，被绿色烟雾碰到的皮肉尽数变得焦黑。
苏衍追上来，见裴景行受伤，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左手指并拢成掌，贴着裴景行的皮肉将裴景行的左手与绿色烟雾隔开，随后手腕快速转动，将绿色烟雾尽数缠到己的左手上。
“抓住她！”苏衍喊了一声，先行动了。
他趁着“半脸鬼”受伤的机会，快步上前，缠满绿色烟雾的左手按在“半脸鬼”没多五官剩的脸上，右手则掏一条红绳，在“半脸鬼”的脖子上快速缠绕几圈。
做完这些，苏衍手上的烟雾已经重新回到了“半脸鬼”身体里，而“半脸鬼”已经恢复了平静，仅剩的一只眼睛目光涣散，呆滞地看着苏衍。
“收起来吧，她跑不了了。”
裴景行看看苏衍，再看看“半脸鬼”，最终还是收回龙首虎牙枪。
这会高泽楷几个人也追了上来。
高泽楷的目光从“半脸鬼”移到苏衍身上，突然翘起右边嘴角，笑着说道：“苏道友，你这是犯夜了啊。”
苏衍脸色一变，干脆把手中的红绳往裴景行方向一扔，转身就想跑。
先前还喘着气的高泽楷这会又像是有
了使不完的力气，追几十步开外，居然还真把苏衍给逮住了。
“跑什，除非你这一辈子不踏足西京，否则金吾卫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高泽楷抓住苏衍后边的衣襟，还不忘“好心”提醒他，“怎，不要找我师父了，苏道友？”
苏衍：“……”
最终还是任由高泽楷把己带回去。
高泽楷把人往裴景行面前一推，问道：“裴街使，这人犯夜，该当何罪？”
裴景行看着站在苏衍身后的高泽楷对着己挤眉弄眼，真是恨不得把人胖揍一顿，但还是配合着说道：“按律，仗打三十。”
苏衍听了，松了气，仗打三十听着怕，但他到时候念个咒，那就跟羽毛打在他身上一样。
裴景行见苏衍右眼闪过一缕喜色，又补充道：“若是道士犯夜，那就要请高道长替国师面，看着这个犯夜的道士，免得他用神通糊弄过去。”
苏衍听了，脸色果然白了些。
高泽楷心中默念十，才慢悠悠地说道：“苏道友，你来西京还不久，不知道什人在宵禁后还随意走动吧？比如说像我这样的，身负西京安危重责，入了夜都没得休息，有时候还没酬劳拿，实在是倒霉。苏道友，要不要加入我？”
苏衍疑惑地看向高泽楷，看着后者脸上不带好意的笑容，心中愈发坚信山前师父的叮嘱，觉得此人一脑子的算计，不轻信。
裴景行这才知道高泽楷的真正目的，不过看这道士虽然年纪轻轻，捉鬼的本事倒是不凡，这“半脸鬼”虽然捉住了，但后续要怎处理，有他在也算是多一手准备。
“高道长说的不错，”在心中做判断的裴景行决定加入高泽楷忽悠的队伍，点头道，“苏道长，若是你够替我一起解决‘半脸鬼’的案子，这次就不算犯夜。”
虽说和师父对头的徒弟合作，师父知道了肯定暴跳如雷，但现在师父远在深山之中，西京发生什他不会知道。而且己也是为了够继续留在西京，好替师父向国师发起挑战，想必师父够理解己的苦心。
这一想，苏衍也就没有拒绝的道理：“好。”
高泽楷见目的达成，总算是肯放开苏衍：“既然如此，咱就来讨论讨
论怎解决这个‘半脸鬼’吧。苏道长，你也应该发现了吧？”
苏衍点头道：“没错，你说的‘半脸鬼’，本不应该是鬼。”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词汇，所以加了个 “/”，大家别介意哈
第6章
“鬼，一般指的是人死后留在阳间的魂魄。”高泽楷给裴景行解释道，“人死后，魂魄会进入黄泉，但是也有魂魄因为各种原因找不到黄泉的路而留在人间，又或者是贪恋人间，久留不去。这些留在人间的鬼，以被道士和尚捉了超度炼化，也以被鬼差捉回黄泉。但是，刚才符纸打到‘半脸鬼’的身上，突然降天雷示警，说明这个‘半脸鬼’不以随意炼化或是超度。而苏道友刚才手中的琉璃子，应该也是用来炼化魂魄的一件宝贝吧。”
苏衍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高泽楷见苏衍对己依旧怀有戒备心，也不气，继续说道：“这鬼本来的死期还没有到，如在春明、永安两坊徘徊，身上只怕是另有隐情啊。”
裴景行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有一个花哨的结——不必细想，当然是他堂弟裴怀玉的精心之作——突然站起来：“那个李老道有问题。”
在场众人都看向了他。
裴景行握着龙首虎牙枪，说道：“你两个都没有想到这个‘半脸鬼’是不应该死的人的魂魄，但是李老道那次手，一击即中，‘半脸鬼’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就被收服了，说明他早就知道‘半脸鬼’的真相。”
裴怀玉在一旁提己的疑问：“是那李老道是上官卿请来的，如果上官卿不请他，那不就没有这回事了？”
裴景行听了，眉头紧锁：“按照上官云的说法，是一个胡商将李老道引荐给他的。胡商？呵！西域胡商大多信奉拜火教，又多在西京西边生活经商，与平日在平康坊里讨生活的李老道有什来往？项街典，你明天带着人去西边居德、丰和几个胡商聚集的坊打听打听，问问那边曾有人见到过李老道与胡商有过来往。”
项轩忙拱手道：“是。”
“平康坊那边我再去一趟，说不定找什蛛丝马迹来。至于这鬼，”裴景行把目光投向呆滞的“半脸鬼”，“她说话？”
“不知道，反正到现在就听她尖叫过，我要带回国师府钻研一番。”说着，高泽楷从袖暗袋中掏一个精致的银锁，挂在“半脸鬼”的脖子上，再把红绳解，笑着递向苏衍。
苏衍闷闷地接过，结果高泽楷却突然一把抓住苏衍的手腕，看到苏衍脸上难得露惊讶的模样，放开苏衍，转手就在苏衍脑门上敲了一，哈哈大笑起来：“逗你玩呢，那小一个人，整天板着个脸，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真是浪费了你这副皮曩。”
高泽楷看苏衍不知所措的模样，见好就收：“行了，这红绳还你。你呢，就跟着旁边这个黑面煞神，人家是兼任金吾卫左右街使的狠角色，跟着他没坏处。”
裴景行闻言，不乐意了：“一个和怀玉差不多年纪的人，跟着我岂不是碍事。”
裴怀玉一脸悲伤，捂着胸说道：“哥，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个人？”
高泽楷拍了拍家挂名小师弟的脑袋：“行了，在在你堂兄这个冷心肠的人面前装怜，小心倒霉的是你。”
转头，高泽楷严肃地对裴景行说：“李老道一击成功，要就是他真有本事，提前算到这个‘半脸鬼’另有隐情，要就是有高人指点。不管是哪个性，你的敌人都不是什普通人。苏道友年纪虽小，但本领高超，你带着他，有益无害。”
苏衍想到己犯夜的罪名还没有除去，现在决定权就在裴景行身上。正所谓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他回忆着山中那些狐女精求情时候的模样，冲着裴景行挤一个笑容，眨眨眼：“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裴景行险些连龙首虎牙枪都拿不了，倒退了一步，说道：“行。”
此时距离西京的开门鼓响起还有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高泽楷必须赶在日前将“半脸鬼”带回国师府，这会也就不再多耽搁了，他问金吾卫要了匹马，被银锁镇住的“半脸鬼”动跟在他身后。
当然，旁边还不了死活要跟着去的裴怀玉。
等送走了高泽楷等人，裴景行打量了一会看似乖巧的苏衍，清清嗓子：“你跟我来。”
带着苏衍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裴景行说道：“犯夜的事情，等‘半脸鬼’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当没发生过。
在此期间，如果你再妨碍我办公，那就是阻拦金吾卫查案，到时候两罪并罚，从严处置。听清楚没有？”
苏衍无奈，正好点头：“听清楚了。”
虽然这只是第二次见到苏衍，裴景行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人虽然和裴怀玉龄，但绝对不会是裴怀玉那种早该胖三十斤的人。
“会骑马？”
“会。”
“走吧，没时间休息了，立刻去平康坊。”
两人赶往平康坊的路上，苏衍觉得己仿佛见到了神奇的一幕。
随着百开门鼓的响起，平静的西京像是一个从睡梦中醒来的人，脚踩在大地上，发震天的响。
路边各坊的门都打开了，从里面走来形形色色的人。有的是赶着去府衙点卯的小官，手里还拿着来不及吃的烧饼馒头；有的是赶着去早市买肉买菜的妇人，三三两两凑成堆，一边走一边聊，还时不时迸发笑声；有的是赶着去铺子里干活的伙计，头上的帽子戴歪了还不知道，忙着把多来的一截衣服进去。
这些人不像苏衍在山中遇到的的那些精怪，虽然他没有漫长的寿命，还要经历生老病死的痛苦，但是活得充满了朝气，好似浑身都有用不完的气力，恨不得赶在光阴之前。
平平无奇，却令苏衍心生羡慕。
让苏衍意外的是，平康坊和其他坊不一样，这里安安静静的，偶尔才传来一两声说话声。
“马。”裴景行言简意赅，将马暂时放在平康坊的武侯铺边上，带苏衍往平康坊里面走。
平康坊里多的是风月馆，有豪绅在此千金买醉并不以为意，也有普通人将辛苦攒了大半辈子的钱全部花去。只是这些人要是昨晚宿在这，尚且还来不及起身；要就是临近傍晚才会光临。
裴景行他来的这时候，正好就是这些青楼楚馆最没生意的时候。
他先去找了还被李老道拖欠了两顿酒菜钱的柳老鸨，风韵犹存的柳老鸨见到一身金吾卫铠甲的裴景行，原本一张迎客的笑脸一子就变了，抱怨道：“裴街使，您怎又来了。”
平康坊里的客人不光只有富绅，还有不有权有势的人光顾，这些老鸨大多在朝中都有一两个靠山，所以见到金吾卫
虽然不好闭门不见，但也不需要格外奉承。办公的金吾卫来多了，总会影响到己的生意，柳老鸨然也就不愿笑脸相迎了。
裴景行也不去计较，开门见山地问她：“你最后一次见到李老道，他曾有与往常不一样的举动？”
“没有没有，这人我哪里愿意见呐。他欠了我两顿酒菜钱呢，前阵子说要发财，现在人都没影了。”柳老鸨摇着扇子，不耐烦地说道，“一个没钱的臭道士，整天在平康坊里靠骗人为生，我哪里记得那清楚。”
柳老鸨余光瞥见裴景行身后露小半个身形的苏衍，往旁边挪了两步，看清苏衍的长相后，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哎呦喂，这小弟长得真英俊呐！小兄弟怎称呼呀，头一回来平康坊是不是，想长长市面？哎呦，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别怕，有什事情呀，尽管跟姐姐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