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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初华不明所以地伸空着的左手，唐燃握住，挽起小半截袖露手腕。
他的手上戴着一条红绳手链，繁复的绳结间镶嵌着几颗不规则形状玉石，衬着他白皙的皮肤分外好看。他的食指上还戴了一只转动的套戒，戒指外部刻了一圈《道德经》原文，和他的手链奇的相配。
唐燃扫了一眼，将那金色小坠子上方的活圆环掰开一点，扣到程初华的手链上。坠子是朵桃花，色泽清透明艳，扣在手链上丝毫不显得突兀。
程初华愣了一。
“你没有其他特殊力，这个护身符你戴着，危急关头以替你挡两次攻击。在我告诉你以摘之前别取来。”拍拍手链，唐燃松开他的手，随解释了一句，“对了，一会你记一我的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不寻常的态度让程初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忙不迭点头答应：“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
吃完牛排，唐燃连准备好的其他有关卫朝的问题也没问，和程初华交换完手机号码，又叫来服务员结账之后就匆匆离开。
程初华坐在位置上，看着通讯录里新多的号码，冷不防想起刚才互存号码时无意间看到的唐燃那只有寥寥数人的通讯录，不知怎的，忍不住笑了一笑。
本以为只有他这种不想与他人有过多牵扯的长生者才会拥有总数不超过二十人的通讯录，没想到唐燃这个现代人的人际关系比他还简单。通讯录里加上他一共才六个人，这到底是什等级的社恐和宅男啊？
第5章 时光饭馆
从助牛排店来，程初华站在路等绿灯。拿手指勾了勾手链上多的小坠子，他把链子调整到不会影响己动作的位置，一抬头看绿灯亮了，便大步往前走去。
他住的云海小区就在路对面。
刚走到小区门，程初华就接到了时光饭馆老板的电话。
“喂，老板。”程初华随手接起，脸上的淡然顿时换成笑意，“旅游回来了吗？玩得怎样？”
话筒另一端传男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你小子这问，不会是迫不及待想回来上班吧？也对，放了这久的假，你在家里应该待烦了。”
闻言，程初华一本正经道：“没有没有，像这种带薪休假的时间当然是越长越好。老板你继续旅行，吃好喝好，不用着急回来开店。”
“你想得美！带薪休假俩月了还不够你休息啊，现在马上滚到饭馆来，要开张了。”老板笑骂一句，“我昨天就到江海市了，还给你带回来一个帮厨，放心，以后不会只有你一人在厨房烟熏火燎忙上忙了。”
“行，我这就过去。”程初华笑着答应，和老板说笑几句后结束通话。
停业两个月的时光饭馆重新开张，程初华作为店里唯一一个厨师，家是不回了，只得改换路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时光饭馆离小区不远，隔着两条街，穿过十字路再走一段就到了。
饭馆的面积不大，但却是两层独栋小楼，一楼是店面，二楼是老板和部分员工的住所。
走进饭馆大门，扑面而来的是空调呼的暖风，轻柔拂去程初华从外面携来的湿气和凉意。脚铺着柔软的地毯，面的床上摆放着绿萝、多肉、波斯菊等绿植花卉，为朴素的装潢增添几许亮色。
原木色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碗筷茶具都清洗干净，摆在仔细擦拭过的桌面上，确保客人坐就喝到热茶，并有以立刻使用的餐具。成套的桌椅之间有低矮的米色栅栏隔开，栅栏上缠绕着色彩鲜艳的假花用以修饰，为来到店里的食客营造了一个十分舒适在的用餐环境。
程初华进店时，老板正领着他找的帮厨熟悉环境，两人从楼上来，恰好迎上了刚刚进门的程初华。
“来啦。”见到他，老板迅速挂起笑脸，朝他挥了挥手，又拍拍身边人的肩膀，“认识一，这是我给你找的帮厨，我的表弟卓亦然。亦然，他是店里的厨师，程初华。”
“你好。”卓亦然向程初华点头，冷淡而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程初华微笑回礼。
饭馆老板姓白，叫白谈，他己也吐槽过不知道爹妈是怎想的给他起这名，要不是他姥爷给他留了间饭馆让他得以养家糊，他这会估计真的摆摊去了。
白谈性格豪迈，处事大方，因为拥有一栋市区内的独栋小楼，算是半财务由状态，所以不太在意饭馆的生意好不好，当然给员工开的
工资也不高，只不过别地有的没有的假期这里都有，工作压力很小，所以愿意留来的员工基本上就不会再走。程初华之所以选择在时光饭馆工作，也是看中了这里轻松悠闲的工作环境。
前段时间，白谈借着躲爹妈催婚的由头外旅游了两个月，期间员工工资照发，不过发的只是两千头的底薪，但对于店里的咸鱼来说，这也算是体验了一回带薪休假的愉快经历。
相较于白谈的平易近人，他的表弟卓亦然看上去就很不好相处，程初华冷眼瞧着，这人的画风和唐燃挺像，但唐燃只是表面冷淡，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内心还是温柔的，这一点从他会担心仅有两面之缘的己还送了个护身符的事情上就看得来。
卓亦然却不，他是真冷漠，由内而外，真情实感的冷。
时光饭馆的开张和停业一样悄无声息，半个小时过去只来了两个客人，和以前相比没什变化。
程初华两个月没过厨，正好趁这清闲的时候恢复一手感。
他先把平价快餐的菜色做好，让卓亦然打包封装放到前台的货架上以供客人取用。做完二十份快餐，正好有客人进店点餐，他又在卓亦然的协助——准备食材——迅速把几道菜炒好锅，放到取餐的窗，由服务员给客人端去。
后厨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不熟悉的人而效率降，卓亦然手脚麻利，处理起食材相当熟练，和程初华的配合还算是默契。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干活的时候几乎零交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总觉得瘆得慌，卓亦然的沉默令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心慌，而这种没来由的心慌感基本上只在他遇到致命危机时现。
从卓亦然手中接过洗好的蔬菜，程初华不着痕迹地从侧面打量他。他并没有显露任何异常，神情冷淡，片肉动作熟练，与程初华隔着至两米的安全距离。
奇怪的是，程初华的心慌感仍然存在，并未因他一切正常而消失。
程初华故作随意地收回目光，仿佛只是无意中往卓亦然那边看了一眼。
至目前看来，卓亦然没有对他表露任何敌意，甚至离他远远的，根本不打算靠近。
程初华思忖片刻，认为己的心慌感
应该不是因为卓亦然要伤害己，而更有卓亦然本身是个危险人物，所以己才会在与他单独相处时感到恐慌。
所以，卓亦然其实是个危险到哪怕只是接近都会触动己警觉本的人？
看着怎不太像呢？
程初华思考时，习惯性抬手托住，将左手大拇指抵在食指的套戒上，转了转外面那圈刻着《道德经》原文的转戒。袖滑落，露腕上的红绳手链，扣在两颗玉石间的小桃花吊坠轻轻一晃，闪过一抹金色光泽。
卓亦然切肉的手忽的一滑，刀刃险些划到手背，他己还没怎，程初华就先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
他攥住卓亦然差点被伤到的手：“卓亦然，你没事吧？”
“……没事。”卓亦然抬眼看了看他，轻轻抽回手，“不小心手滑了一，没碰到刀。”
程初华松了气：“那就好，次小心一点，厨房里的刀具都是老板亲磨的，特别锋利。”
卓亦然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确认他的手没事，程初华退回原位，正好服务员把新单子拿了过来，便开火继续做菜。
炒了一会，他突然发觉刚才的心慌感没了，卓亦然的沉默也没有再让他觉得瘆人，反倒在厨具的碰撞声、哗哗的水流声和不时响起的咄咄切菜声多了点闲适的气息。
那种莫名其妙的慌张感果然还是跟卓亦然有关。
摇摇头，程初华不再纠结此事，专心投入炒菜事业。
歇歇忙忙大半日一直到晚上九点，饭馆准时打烊，程初华终于得以离开厨房，从油烟中脱身。
卓亦然跟在他身后走走厨房，见几个服务员都走了，前台只有老板一个人在记账，便朝他走去。
程初华看了两人一眼，没过去，跟老板打了声招呼便了饭馆大门。街对面的奶茶店九点半关门，他现在过去兴许还买上那里的招牌牛奶西米露。
他不爱甜食，也很喝奶茶，但每天早晚习惯喝一杯纯牛奶。时光饭馆对面奶茶店的牛奶西米露用的是纯牛奶，价格跟单买一盒纯牛奶差不多，于节俭考虑，他只要在上班时间就会用这家的牛奶西米露代替每天两杯的纯牛奶，早上那杯甚至以帮他把早餐都
省了。
目送程初华急匆匆地奔向对面的奶茶店，老板写最后一笔入账，头也不抬地道：“最近江海市很不太平，你抓点紧，找机会离开。”
“嗯。”卓亦然应了一声，“他是什情况？”
“不知道。”老板拉开抽屉取一瓶燕山白酒，咬开铁质瓶盖了一大，“不是特殊力者，反正在我这工作三年了都没显露拥有特殊力的迹象。不过他身上有一点很奇怪，我的特殊力对他不起作用，也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不起作用是什意思？”卓亦然微微皱眉。
老板从抽屉里又摸一盘不知道什时候藏进去的花生配酒：“就是我的力对他没用。”
“你就没想过，也许这就是他的特殊力吗？”卓亦然淡漠的神情裂开，从缝隙里露一点无奈来。
老板摆摆手，不以为意：“不管是不是吧，反正他是我员工，我是他老板，他帮我干活，我付他工资，我的关系就这简单。”
卓亦然沉默片刻：“我知道你不想卷入和玄学界有关的事，等我躲开那帮寻星者的追踪就离开这里。”
“寻星者？特部成员？你怎惹上了那群恶狼？”老板奇怪地看过去，“那群人是盯住猎物就不会放手的狠茬，你没事招惹他干什？”
“我也不想招惹他，但我实在没办法，我有我不得不做的事。”卓亦然没有多说，在打卡机上刷了一员工牌，打卡班，“我先回去了。”
老板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嗯，路上小心。”
卓亦然离开时光饭馆的时候，程初华也提着西米露走奶茶店，往云海小区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他拿手机，在“快送”软件上单定了一束花，配送日期定在明天中午。
江海市白天热闹，夜里繁华，市区内尤其如此。
街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一排一排的路灯交织一片汪洋般的光芒，从高处往看，整座城市笼罩在光海，万家灯火，明亮璀璨。
程初华收起手机，拿着西米露穿行于人群中，走过音响震天的广场、人声鼎沸的公园，看尽世情繁复，人间百态，深刻体会到什叫“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只觉得他吵闹”。
他曾经离群索居很长一段时间，比起热闹，更爱清静，所以进入现代社会后迟迟无法融入其中。时至日他依然觉得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喧闹复杂又令人厌烦，虽然在某些时候也相当好用。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程初华加快脚步穿过十字路，走进入夜之后就完全安静来的小区。
云海小区是市区内比较老旧的住宅区之一，程初华用积蓄买这里的房子时，这里还远没有现在这繁华。后来随着城市发展，附近的荒地一块接一块地被买开发，从办公楼到大企分部，再到一所所小学、中学的兴建，云海小区从普通居民楼逐渐变成炙手热的学区房，房价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