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大胆的拉满,不会伤到你的。
”他仿佛极了解她,一下子说出她的心事。
可蓝月见还是害怕的很,主要是这竹弓柔韧得仿佛没有力度一样。
见此情景,江砚走到她身后,一只手与她共执弓身,一手上箭,握着她的手将弓弦拉到了极致。
“看着红心,你的眼睛与箭矢与靶心要是在一条线上。
”江砚说着。
咻的一声,箭羽飞了出去正中靶心。
江砚满以为她会开心,然而她脸上没有喜色,与那日在猎场大皇子在身后助她的反应完全不同。
江砚的心中酸的不得了。
“你若是日后想来练箭,就来这间。
这把竹弓是为你做的。
这间竹雅可以单独为你设。
”“为什么?”蓝月见不解:“难道这间鹿鸣射艺馆是你开的?”江砚虽然不答,但她觉得很有可能。
“你不是想练习射箭吗?那就射给我看,让我看看你有多笨。
”江砚一副调侃的语气说。
蓝月见本来就对他一股子的怒气难平,此时正好将那靶心当做他来练习泄恨。
江砚看着她一脸愤懑练习的样子,却是露出浅浅笑意。
“很好,射的不错,要多加努力。
”“你是把靶心想成我了是吗?就这么恨我,想我死吗?”“也对啊,你这个女人那么狠心将我丢下,确实是不会管我死活的,所以我凭什么要对你心软。
你最好乖乖听话,等我腻了的那一天。
”“腻是什么意思?”蓝月见气呼呼的问。
“我要怎么才能做到被你腻掉?”“你就巴不得被我腻掉是不是?”江砚蹙眉凝着她。
她又转过身去练习射箭,不理他。
玄夜站在门外,看着自家主子一脸郁闷的走出来。
“将她送回去。
”江砚冷冷说完,走掉。
蓝月见好半天才走出来,就看到玄夜在那里。
“公子让我送蓝姑娘回府。
”玄夜恭敬的说。
“不用送,我自己回去。
”蓝月见并不想坐他的马车回去,若是被人看到就不好说了。
“蓝姑娘别难为我了,这是公子的吩咐。
”玄夜叹气的说。
见他这样,蓝月见也不好说什么,便是跟着他走出去。
“蓝姑娘放心,就是很普通的马车。
蓝姑娘,恕玄夜斗胆,蓝姑娘可能不知道,我家公子对你用情至深。
你走之后,他马上命人去找你,他,他甚至急得吐血了。
”一句话让蓝月见心中一紧。
“他吐血了,我亲眼看到的。
他派人没日没夜的找你。
他回去睡不着就出去喝酒,不知你是否有听闻他在青楼喝酒放浪的行为。
其实他喝酒是真的却从未放浪过。
他只是希望蓝姑娘你听到消息会出来见他,他太想你了。
他整日买醉,朝也不去,直也不上,王爷回来之后,他在雨中淋雨喝酒,王爷打他他都没反应。
当时我们都好害怕他会被王爷打死。
还好他振作起来,却因为伤势太重,足足在床上躺了半月。
”蓝月见听着玄夜的话,一颗心都揪紧了,她完全不知道她走后他会变成那样。
她以为她走之后,他会慢慢的想明白,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事情。
当时的他,一定被她伤的很重吧,所以现在的他这样对待她,完全就是因为恨,因为痛过所以才这么恨。
一路上她沉默不语,想到江砚,便一阵心痛。
他们之间的彼此伤害,也不过是因为他恨她而已,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他对她已经没感情了,有的只是恨。
也对,在那样伤害他之后,他怎么可能还会对她有爱了。
终究是她自己造的孽,其实今日江砚的行为,她已经不怪他了,有的只是深深的心痛罢了。
大皇子进宫复命之后,就被圣上下令软禁三月不得出宫。
没了大皇子来叨扰,蓝月见反倒觉得无比的轻松。
她偶尔还是会去鹿鸣馆练习射箭,真的就跟江砚说的那样,那间竹雅间仿佛是专门为她留的一般,她一到那里就有人带她进去。
但是她至那以后再也没在那里遇到过江砚。
蓝月见已经连着三月没见到江砚了,日子眼看就到了冬至。
今日,她应了裴琼枝的邀请要前往望月酒楼。
冬至的雪,无声无息的弥漫着,如漫天飞絮,纷纷扬扬落下。
沿路的青砖灰瓦皆被覆盖在厚厚的白雪之下。
市井之间,行人裹紧棉袍匆匆而行,口中呼出气息在寒风中化为缕缕白烟,袅袅消散于空中。
蓝月见是没见过这样的大雪的,以至于不习惯冬日的降临,连着好些时日没去医馆,只躲在院中烤火偷懒。
今日若不是裴琼枝邀请,她也是不愿出门的。
但裴琼枝对于她来说,算是京城中少有的朋友,所以朋友之约必然是要赴的。
下了马车来,一阵寒意袭来,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月白素缎斗篷,手中拿着小暖炉抱的更紧。
“姑娘快请进,里面暖和。
”小二为她掀起厚实棉帘,她快走几步钻入酒楼里面。
“是蓝姑娘吗?裴小姐的包间在上面,请跟我来。
”一进入,顿时觉得暖和了起来,因着穿得多,反而有点热。
她跟着小二往楼上去,看着今日的酒楼还是一如以往的热闹,他们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桌子的中间架着个锅子,热气腾腾的不知煮着什么。
进入雅间,蓝月见就看到乌压压的一桌子人已经坐好,就在等她。
“月见,你来了,快坐快坐。
”裴琼枝让丫头帮着她将斗篷取下放好。
又上前来,将她往江砚那边拉。
她初时还没看到江砚,坐下来才发现身边的人是江砚。
这一桌子的人几乎都认识,陈雪莹、江池、谢晖、裴琼枝、穆言真、江砚和她。
她不知为何裴琼枝要将她往江砚身边领。
这一桌里面就有两对,而她与江砚坐在一起实在是尴尬的很。
江砚倒是很坦然,完全没有她的如坐针毡,只是淡定从容的坐在那里。
“今日冬至,请各位好友前来是为了一品这从西北边塞千里迢迢运来的肥美羔羊。
”裴琼枝兴致勃勃的说着,便让丫头吩咐下去上菜。
蓝月见看着紫铜锅已经置于桌心,炭火烧得正旺,锅中乳白浓汤翻滚沸腾,咕嘟作响。
江砚看她今日穿了一身银红撒花袄子,领口袖口镶着软和的银鼠风毛,下身配着鹅黄绫裙,行走间裙裾微动,如雪地悄然绽放的点点腊梅。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似乎有些不安,时不时拿眼瞥他。
“乘汤吧,这汤用高锅熬了几日了,味道鲜美的很。
”裴琼枝介绍着。
这里人手不够,大家都是兀自乘汤。
江砚乘了一碗白花花,奶香味十足的羊肉汤放在蓝月见面前。
蓝月见来了京城这么久,什么美食也都尝过了,故也没有刚来京城那会那么馋嘴,但这羊肉火锅确实没吃过。
小厮端着朱漆托帕盘进来,盘中整齐码放着一叠叠薄如蝉翼的羊肉卷,那肉色鲜嫩,纹理细腻如精心织就的锦缎。
蓝月见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太烫了,烫得她直吐舌。
“那么着急干什么?还烫着了。
跟以前一样馋嘴。
”江砚的声音传来。
明明是关心,蓝月见听着却觉得他在嘲讽她一般。
“我乐意吃烫的。
”她不服气的小声回。
“你乐意吃就多吃点,等会整锅汤都给你。
”整锅汤?蓝月见无语的看着大家都乘完还有那么大一锅汤,当她是猪还是牛啊。
“你那么喜欢你多吃点吧,我才不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在那里小声斗嘴。
可在旁的人看来,那简直就是小情侣在斗嘴一般的,暗暗情愫在心口难开。
耳边传来扑哧的窃笑声,蓝月见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烧红了。
“江砚,给蓝姑娘烫肉吃啊,你想让她光喝汤吗?”对于这个不解风情的弟弟,江池也是好心提醒。
江砚高傲的说:“她要吃自己烫就是了,又不是没长手。
”话虽然是说的高昂,手却已经拿着筷子夹起肉,朝着锅里涮去。
蓝月见眼瞅着胭脂色的肉片被热浪一滚,转眼见变成柔嫩的灰白。
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葱姜的辛香气息弥漫开来,唤起潜藏心底的暖意与渴望。
她犹豫着是先喝汤还是先吃肉,最终决定还是先喝了汤暖暖胃再说。
“呐,赏你的。
”江砚将烫好的肉放在她桌前的空碗里。
这话一点都不好听,蓝月见也是不爱听。
“谁要你赏了,我自己会烫。
”她将肉给他夹回他碗里。
江砚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一桌子好友看到他这样的行为也是无语了。
“江砚,你就这点臭毛病,女人可不是你这么哄的。
”谢晖一边吃肉一边无语的摇头。
“是啊,江砚,会说话吗?会说话就好好说话。
”幕言真也是无语的对他说。
陈雪莹连忙安慰蓝月见:“月见,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刚才你没来的时候,他可盼着你来了,一直在窗边望着。
”“对啊,月见,我认识江砚这么多年了,他就是这点不会哄女孩子,你不要跟他计较了。
”裴琼枝也帮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