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见原本也没跟江砚生气,她本来就知道他就是一张臭嘴。
“没有,我没跟他生气了。
”她不好意思的说。
见江砚沉默着没说话,谢晖又说:“没媳妇的时候找媳妇,媳妇找到了又不好好对待。
江砚,你再这么下去,媳妇又跑了,看你去哪找去。
”见大家都这么说,蓝月见觉得尴尬极了,早知道江砚在她就不来了。
江砚默默的夹起羊肉放入口中,简直食之无味。
他也不想这样说话的,他也想哄着她疼着她,可她以前的态度将他弄伤了,他现在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她。
对待她好时,她跑。
对待她不好,她也跑。
那他到底该怎么做。
见他不说话,蓝月见只好默默的喝汤。
汤真的很鲜美,吃得出来只加了盐粒子,没有加其他过多的香料。
喝完汤,她自行夹了鲜美的羊肉片在锅子里烫着。
她也不知多久能好,就烫得久了点。
“翻一下就行了,你这么烫,肉都老了。
”江砚小声嘀咕着。
“哦
。
”没见过世面的蓝月见连忙收回筷子。
“这个酱汁,你不是喜欢食辣吗?我特意让人给你调的。
”江砚殷勤的为她拿过酱汁来。
酱汁里面加了辣子,雪白的蒜泥,朱砂似的腐乳再撒上一小撮碧绿的香菜碎末。
“哦。
”蓝月见默默的将羊肉放入酱碟,滚了滚,放入口中,味道鲜美无比。
“好好吃。
我还从未吃过这么鲜嫩的肉。
”她开心的说着,眼中都在放光。
江砚许久没见她眼中放光的样子了,她也许久没对他露出这样开心的笑容了。
“我帮你烫。
”他说着就主动的为她烫肉。
一片一片,他自己也不吃,就紧着给她烫肉。
她也很乖的没有再反驳他,一片一片的吃着他为她烫的肉。
她吃饱后才注意到江砚没怎么动。
“你吃吧,尽给我烫了。
”见她吃饱了,江砚这才自己烫肉吃。
见两人终于是和好了,好友们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要不要尝尝新烫的杏子酒,驱寒最好。
”裴琼枝执起小巧酒壶,走到蓝月见身边,为她倒了一杯。
“杏子酒,我倒是没尝过。
”蓝月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挺好。
一顿冬至的羊肉涮锅吃完后,大家又围坐在炉边,吃茶热聊。
“对了,江砚的冠礼快到了,我们都要去参加,你去吗?”裴琼枝又问蓝月见。
大家的目光都望着她,她看了江砚一眼,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想着她的及笄礼他来了,那么他的冠礼这么大的事,她自然也应该去的。
只是以她的身份再去王府多少有些尴尬。
“江砚邀请我就去。
”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
“邀请,当然邀请了,对吧,江砚?”“谁都可以缺席,你怎么能缺席了,你要是缺席的话,江砚都伤心死了。
”大家纷纷打趣着江砚。
江砚却是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蓝月见也猜不出他的心思,他到底是希望她去了,还是不希望她去了。
不希望她去也对,毕竟逃婚那样的事情,一定搅得整个王府人仰马翻的。
王妃和老太君现在一定很不待见她,很不想看到她吧。
喝完茶,裴琼枝又吵吵嚷嚷的说要一起去梅园赏腊梅。
“这个时候去镜湖看梅花,那意境简直是绝美的。
那里还有一座寺庙是求姻缘的,听城中传言,那里求姻缘可灵验了。
”“你们都有姻缘还用求什么,就我这种孤家寡人去还差不多。
”谢晖自我嘲讽的说。
“月见去吧,那里可好玩了,你一定没去过。
”蓝月见自然也是想去的,只是她也很怕冷。
但大家都殷切的望着她,她也不能因为冷就拒绝。
“去吧,我也很想看看梅花,从来没见过。
”她说着,偷看了一眼江砚。
江砚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披上月白斗篷,拿上新添了炭火的暖炉,蓝月见才走了出去。
出去就感觉寒气袭来,经过刚才暖和和的,出来就越发觉得外面冷得很,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陈雪莹与裴琼枝却是不怕冷的,许是从小长在这里,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冬日。
她正准备上马车,肩上忽然多了个沉甸甸的大氅。
她转头一看是江砚为她披上的。
他的大氅是银灰色的,很厚重,但是一披上就觉得仿佛将体温与外界隔开了,暖融融的,特别是这大氅还有一股子专属于他的味道。
“你不冷吗?”蓝月见看他里面穿的并不多。
“披着吧。
男人怕什么冷。
”江砚兀自走过去翻身上马。
她披着他的大氅坐进马车,一行人就朝着城外的镜湖而去。
他的大氅真的好厚好暖和,她娇小的身子被裹在他的大氅里面,就感觉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可是他真的不冷吗?她撩起帘子看他正骑着马,行在她马车旁边。
他只穿了一件月白色暗云纹缎面丝绵直,颈间围着一条银狐围脖。
里面穿了多少看不出来。
这样的穿着在寒风中行马,真的不冷吗?她隐隐担心他冻坏了身子。
“江砚,江砚。
”她让车夫将马车停下来,脑袋探出车帘对江砚喊。
江砚听到她叫他,便是策马过来,身子弯下前倾靠近她。
“何事?”他轻声问。
声线动听温柔。
听着他这么温柔的声音,蓝月见脸红红有些不好意思。
“大氅拿去,我坐在车里不冷。
”她对他说。
“你担心我?”江砚眉眼深深的望着她,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蓝月见明白自己不说出个让他满意的答案,他是不会拿去大氅披着的。
“恩。
”她轻应了一声,不好意思的回答。
江砚瞧着马车已经出城了,他们也在前面,他下了马来,一头钻进马车,懒洋洋的靠着车壁。
马车不大,他却身材高大,一进来就好像将整个车厢占了一半去,让蓝月见都觉得空间逼仄起来。
“不用给我了,你披着吧,里面更暖和。
”见他没脸没皮的就闯进她的马车,也是无语了。
这人真就跟癞皮狗似的,给点颜色就灿烂。
“你这样钻进姑娘家的马车,成何体统。
”她气恼的别过身去,不看他。
江砚瞅着她娇羞的模样,调侃道:“你到了京城倒是学了京城的繁文缛节了。
是谁以前说我们苗寨人没有男女大防一说,更不注重繁文缛节的。
说实话外面怪冷的,就算是披着大氅也很冷啊。
我进来躲躲风怎么了?有谁敢说闲话的。
”他的声音自然传入帘外车夫耳中,将车夫吓得一个激灵。
蓝月见瞪他:“我入乡随俗不可以吗?”“好好好,你入乡随俗,但我已经进来了,能怎么办?难道你要赶我下去不成。
”见他一脸无赖的样子,蓝月见也是无法。
他们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他也不像以前那么说话侮辱人,她忍忍他又何妨。
见她安静的不说话,他也不再说话。
一时两人都有些沉默。
忽然,江砚开口说:“来参加我的冠礼吧。
”蓝月见一愣,看向他。
他眼眸炙热的看着她,说:“冠礼与及笄礼都是我们人生中一件大事,既然有幸能在这个时候认识,就参加吧。
我江砚邀请你蓝月见参加我的冠礼。
”他看着她说的无比认真,让她心都软了。
“哦。
”她淡淡回答。
“什么哦啊,到底是参加还是不参加给个话啊。
”江砚有些着急的催促。
模棱两可的,非要让人去猜吗?他真的好累,一点都不想去猜她的心思了。
蓝月见点头:“自然是要参加的。
你都参加我的及笄礼了,我自然要参加你的冠礼才行。
”江砚看着她,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容。
蓝月见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
江砚就喜欢看她害羞垂头的样子,比她伶牙俐齿的与他斗嘴的时候可好看多了。
她低垂着头时,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脸蛋白里透红,就像两个熟透的苹果,散发着迷人芳香。
“一直看着我干嘛?”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别过眼眸去。
“发现你越发害羞了。
害羞的样子还蛮好看的。
”蓝月见真想给他两拳,她哪里害羞了,谁被这样盯着不害羞的。
她不知说什么,便是选择沉默。
其实对于她逃婚的选择,他或许早就释怀了。
只是不甘心。
她若是放软了态度温柔对他,对他撒撒娇,或许他早就妥协了。
可她就是顽固的很,非要去跟那些旁的男人卿卿我我,引得他再次发疯。
虽然他也明白她并不是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可看着她与别的男子在一起,他就受不了,嫉妒得快要疯狂了。
而现在两人关系终于缓和,江砚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不能跟她像以前一般的亲昵了。
他还记得她说的话: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
像你这般什么?自然贪色。
但其实他并不是贪色之徒,只是遇上了她。
他以为情之所至,自然而然就想要与她身体亲近,他以为她原本也是喜欢的很,却没想到。
现在他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行为举止,不敢再吓坏她。
就像谢晖说的,好不容易找到的媳妇,又被吓跑了可怎么办。
他再也无法承受再次失去她的痛苦,想到再来一次,他估计真的会将她杀掉,然后两人一起死。
或许是这样的吧。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