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海城来的吧?我对海城是有了解的。海城人都特别讲究,那边的老太太出门倒夜桶都穿着高跟鞋。到了春秋的时候,还会买只花别在胸口。”
许颜接着说道。
穿着旗袍高跟鞋倒夜桶的老太太?
小付简一声不吭,更快地走了两步。
却听这个黑皮肤的许颜突然说道,“刚才看你的姿态,就知道书上说的对的,海城来的人不管什么时候,端的都是一个气度。你看你刚才穿鞋的样子,不像我们先踩上去边走边提,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像你这样。”
小付简停了下啦,。
寄人篱下连衣服都不敢换的她,竟然在眼前这个黑皮肤女孩的眼里,是有气度的吗?
她停了下来,盯着女孩的眼,只见对方眼底毫无讥诮。
她垂下眼,重新看了看自己,这才说,“叫我周简就可以了,咱们好像是同龄。”
“连你的名字都好听,简这个就比颜好听,你的头发也好看,像是云彩一样。”说着她摸了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小付简仍旧一声不吭,可是许颜根本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是真的,真的是又柔又软,海城的水都比小芗岛的好。”
“海城是不是有立交桥?我看图片上特别壮观?真实看是不是也那样?”许颜侧着身,有点仰着头看付简。
“就和普通的桥一样,拐弯开车的时候要小心点。”付简后背挺的直,走路时的抬腿似乎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在这玩多久?有时间我带你去我们学校转转。”许颜想着学校里有什么比较体面的,可以介绍给付简的地方。
“我家有事,让我来爷家生活,应该会在这读书的。”付简没有多想就说道。
这时许颜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
付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岛上有个人家前段时间没了个孩子,几户人家正在这家门口拉扯着呢。
付简第一反应是许家和其中哪家人有矛盾,她扭身,“这是吵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许颜撇撇嘴,“这家孩子没了,是个闺女,好几家想要过来连阴亲。”
“连阴亲?”付简说完有些后悔,在许颜眼里她什么都懂,可话还没有说几句,她就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仅仅维持了几分钟假象的她耳根迅速红了,仿佛回到了出租车上不知如何系安全带的时候。
“你是海城来的,怎么会知道这些小地方的陋习呢,连阴亲,就是让两个没了的人在地底下成亲。活着的两家就成了亲家,平时彼此会照应,到了节日的时候还会聚在一起,仿佛真的亲家一样。这家闺女还没死透的时候,这几家人就开始等着了。”
许颜说的时候目光有些鄙视。
再看向小付简,“还是海城好,没有这些肮脏事,不知道这些事才好呢。”
原来不知道当地的一些习俗反而更好。
付简听明白了,“那女孩家里能同意吗?”
许颜解释,“一般都会同意的,孩子怎么也是没了,还能得到一比聘金,以后儿子的房都有着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快到家门时,付简敏锐发现辛红彩和周叔在屋里拉拉扯扯。
她侧转过身,后背挺的笔直,整理了整理长发。
许颜拔了拔脖子,“周爷在家呢?”
看了看付简,等着对方招呼自己做客呢。
可海城人似乎不太喜欢贸然做客,付简只是笑了笑,就分开了。
出门时垂头丧气的他,因为别人的误会,真的充当了来自海城来省亲的形象。
顺着对方的话,装作自己坐过开上高架的车。
见过鳞次栉比的大楼,逛过到处明晃晃的商场。
她怎么这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转身分别的时候,她的假面一片片往下碎。
她在海城没呆过多久。
她不是有气质有格调的海城人。
她不知道商场的门往哪开。
她根本没有用好的洗发水洗过头。
她也没有带过花在身上。
假面碎片,噼里啪啦往下掉。
这时她听到爽朗的声音,“简简!学校见!”
她快速回头,迅速找到许颜方向,抬起手来摆手,声音也清脆,“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说完她停了一分钟,没想到她假面这么快又粘合了。
她咬了咬嘴唇,垂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付简刚进屋,就发现辛红彩正在整理身上的衣服。
而辛红彩看着付简出去时垂头丧脸的,她再,回来时却挺胸抬头,心中隐约猜到了几分。
她回过头来跟周叔说,“我去看看孩子有没有把上学的东西带过来,一会就回来。”
“马上就回来,你上里屋等着我。”
付简一进房门,辛红彩就捏起了近乎看不见的物体。
陌生人愣眼一看,需要辩定很久。
可付简却很快就认出来,那是一根铅芯,自动铅笔的铅芯,是她放在房门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你放这个干什么?”辛红彩快速转过身拽了拽房门,甩了甩门内侧的锁扣。
接着眼睛毒辣地转了一圈,定在了衣柜斜后方架着的内衣。
女人扯下来一把甩她脸上,“你这是防谁呢?”
在衣柜上装上可以辨别的机关!内衣明明需要晒干却藏在卧室里边阴干!
“你这是防谁呢,你告诉我?”
付简看了女人双眼一眼,嘴唇刚动了一下,辛红彩抢在她之前说道,“你这是怕我也把你陪进去是吧?怕你也得□□觉是吧?”
付简眼圈一红,“是没有过这种时候吗!”
她还记得刚到海城,跟女人一起住进了一个男人的家。
渐渐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直到付简发现了衣柜门上那根断了的前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小小她捏着那根铅芯到男人面前。
可男人毫不慌乱,问她觉得辛红彩好看吗,是否比别的女人更好看。
她不知道意图,有点紧张问你什么意思。
男人突然无声地笑了笑说,“我觉得不好看。”紧接着又问,“你觉得为什么她明明不好看,还让她来到这个家吗?”
男人接着说,恶臭的口气直往她身上喷,“是因为你啊,我喜欢你。她能在这里生活都是因为你。”
当时的小付简,后脊梁仿佛有蛇在攀爬。
她浑身冰冷,向后退了一步,男人靠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看上辛红彩?长的恶俗,穿着低贱,不知道是用了多少手的老货,身上散发着老男人的恶臭。”
看到她眼神里的厌恶,男人赶紧缓和了语气,“不过你是香的,简简,你是水果香味,你看你多像一个刚刚成熟的水蜜桃,你知道吗?”
说着他垂下眼,“你好好看看,你不知道你多香,你现在是最该享用的年纪,知道怎么享用吗?你不懂,我教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离我远点!”付简扭头就向后跑,却被男人一把拽住头发,使劲往地上掼,“我知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早就想让我教你享受,想让我好好带你快乐,想让我跟你一起飞到天堂里,宝贝,我也早就想教教你。”
付简当时大吼,“你有病!”
男人抓起她的手腕,将把她拽起来,“我知道你多想,你就是怕那个女人。你不要怕她,她不敢怎么样,她有把柄在我手里,我们可以好好爱,不需要顾忌任何人。”
说完他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我知道你怕她嫉妒,你放心,她不会的。”
付简的手被男人紧紧抓着,头又被箍地总是流血,头晕眼花间眼泪掉进嘴里,“我今天跟你拼了!”
她宁愿死,也要拼一个鱼死网破!
这时一个巴掌重重落了下来,声嘶力竭的辛红彩喊道,“你这个小贱人!竟然勾引我男人!你给我滚?
男人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没有反应过来,推搡间,“嫉妒”的辛红彩,已经把付简搡出门外。
头顶带血的小付简跑了两步一回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就看到正在耍泼的辛红彩正在和男人搏斗。
辛红彩在保护她。
付简想起那天的经过都觉得毛骨悚然,她永远记得回头看时场面。
辛红彩紧紧拽住男人腿,脸被踹的青红相加。而骂着三字经的男人则心狠手辣。
没多久,辛红彩也跑了出来。
也就是那时,辛红彩决定去化妆品场工作。
此时,提起那段经历,辛红彩像是浑然忘记般。
她生怕周叔听到这屋的动静,讥讽两句就离开了。
付简走出了房门,明明空空荡荡的小院里,却仿佛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给他带来噩梦的男人,声音在她耳边鬼叫。
“你不知道你多香”
“你不懂,我教你”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想让我爱你”
她手指有些颤抖,连忙用左手按住右手,等右手的哆嗦停止后。
她将内衣架生硬地往竹竿上一挂,单独的一条内衣在空中晃。
她梗了梗喉咙,警惕地环绕着四周。
原来刚才她误以为是“眼睛”的地方,其实是一个装着鱼干的塑料袋。
而另外一双“眼睛”的位置,其实是树的影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她吞了吞口水,开始朝着院子外边狂奔。
小芗岛的海岸线上泛起银色的波浪,靠近海岸线的地方长着茂盛的树木,每一棵都长着极为完美的树冠。
小付简哭着跑到一棵树边,双腿无力地下滑,最终跪在地上,膝盖被刮蹭出红色伤痕。
她的两只手死死扣着树身,因为用力泛出,碰撞鲜明的红与白。
她额头抵在树身,纤巧的鼻梁因为啜泣不时地碰撞到树身,如同被海水卷到沙滩上的鱼,嘴难受地张着。
阳光透过树叶,在她的身上形成大块的光斑。
如云的秀发,在光斑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她这才发现这是棵巨大到惊人的树,而她视线垂下来的方向有个树洞。
仿佛为她精心打造的天然倾听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她紧紧攥住树洞边缘,她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树洞。
“我装作对妈妈恼怒,却享受着她牺牲换来遮风避雨的住所。”
“甚至被骚扰逃跑时,我还幻想着对方或许许诺收敛,让我们能重新回去。”
“装作很清高,仿佛不屑掩盖自己的出身,却在同龄人前伪装从海城来的远房亲戚,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眼光。”
“每次和妈妈争执,装作这种活法多么不甘心,其实我早就习惯了。我只只是……是在妈妈面前……通过伤害她,证明我跟她不是一类人。”
“我就是这么卑鄙,自私,虚荣,自的人……”
付简吸了口气,嗓子眼火辣辣的疼,眼睛肿的。
“我……”
她话还没说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不知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一只手,从后边捂住她的嘴。
这一秒她惊的瞳孔放大,僵硬地都忘记呼吸。
她很快挣脱,转身,直立,贴着树身如野兽般回击,
但那一秒钟,她就永远记得那只手的温度。
那只手凉凉的,手指细长有力。
她小兽一样又撕又踹,发现那是个和她同龄的年轻人。
对方单腿跪在地,仰头看着她。
眼睛黑白分明,眼神透彻清明。
对方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而付简喘着气,微微弯着身。
男孩身后没有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瘦且有些孱弱,并不比她更加有力,她紧张的侧身,“你想干什么?”
男孩一声不吭,仍然是仰头看她的姿势。
黑色的碎发垂在双眉上,深邃的眼窝,高挑的鼻梁,紧闭的双唇,形成极为少有的好看线条。
他的一声不吭让付简心更加惴惴,他不知道藏在这多久。
肯定听到了她全部的对话!
她有个靠男人才能生存下来的妈妈!
她则个吸附在她妈骨头上的炭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他都听到了!
而他终于开口,“我不想让你哭。”
她退后了一步,“你都听到了什么?”
对方仍然一声不吭,不过却摇了摇头。
付简注意到他晃动头的时候,肩膀不自然地跟着抖动。
她心里有了猜想,从戒备转为居高临下,眼神也没有刚才的恶狠和杀气,语气放缓,“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这才动了动,有些缓慢的直起身,“我是……”他肩膀又不自然地轻轻晃动了一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