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上了两天课。
真真问道,“简简,你这几天不去做家教吗?”
“不去了。”付简说道,“做的有点不开心。”
“是雷阵雨那天发生的事吧?感觉你回来后不太开心,每天心事重重的。”真真说道?
大家都注意到了?
“学生画的画不知道被谁撕了,家长认为是我,还说了些很伤人的话。”付简回答道。
“怎么能这么过分啊?不行,这事怎么就这么忍了?不应该找他家长继续理论。”真真义愤填膺。
“算了,已经结束了。”付简说道。
真真停了一会,还是替付简委屈,过了一会才说道,“以后有这种事不要自己闷着,说出来会好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跟你说了说,确实好多了。”付简说道。
这天,辛红彩叫付简过去吃饭。
付简算了算,这是辛红彩第五次再婚了,年前她过去过那家一次。
看到个肩膀厚,脖子粗的男人,对方带了个细框眼镜,大概带了很久,出现了一层黄色的爆浆,可能经常躺着看电视还是什么,眼镜两边一高一低,像是被压下一头的跷跷板。对方应该近视的挺厉害的,眼球突出的很严重。
付简当时问她妈,“这就是那个人?”
辛红彩瞥了瞥嘴,“说什么呢?这是你李叔的儿子。”
儿子都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付简吃惊。
从那次见面后,付简还是第一次去辛红彩那。
房子是个小户型,从黝黑的外墙来看,这个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进来之后却是出乎意料的干净。装修的是欧式浅白风,房子虽然逼仄,但非常明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付简注意到一进门的地上有桶色拉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牌子,油的颜色还比平时见到的颜色深。
辛红彩见她留意,爽朗的说道,“这是你李叔的儿子送过来的,虽然快到保质期了,但一直在阴凉的地方保存,吃起来肯定没问题。”
付简一声不吭,四下看着,房子里东西很多,风格很不统一。
茶几上的遥控器还包着带花的包衣,厚重老式电视机上还盖着蕾丝遮布,桌子上有个小狗造型的牙签盒。
辛红彩看着这些让她满足的装饰,感慨道,“那时候你不同意让我再婚,还大吵了一架呢。”
“已经两年了,就不要再提了。”付简说道。
“真的,一晃就过去了,你周叔也离开好几年了,他虽然是条件最不好的,当时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跟他。他有很多缺点,家里穷,性子闷,是个老光棍。而且也不会疼人,半夜门外有动静,还踹你一脚让我穿上衣服去外边看。对你也不管不顾,什么事都不操心。”
“可是他不吃喝嫖赌,也没暴力倾向,也没图谋不轨,算是这些人里最正常的一个。我跟他相处久了吧,也能摸出他的脾气来,他对人没有坏心,也不跟男人们聚堆说些下九流的话,家里的脏活累活全包了。最重要的是,生了病还惦记着你。”辛红彩回忆道。
“他生病之后,曾对我说,我的病不要花钱治了,留给你们孤儿寡母。我以为他是怕无依无靠,我们真不给他治病才这么说,忙宽慰他,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不给你治病呢?他说我一辈子吃苦,该留点钱傍身,还说简简是个苦孩子,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自在过。如果我没了。你们两个人生活,别短吃短喝,你别再为了钱嫁给像我这样的老光棍,也别让简简再东奔西走,在别人那过的那么不自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我连忙跟他说,你别说了,一会出不来气了,简简说到底,不是你的孩子,你别为了我们娘家操心了。你周叔又断断续续说起你一个人从海城跑到小芗岛的那天。他说他永远记得那天,你长得又瘦又干,一双眼睛,充满了倔强和警惕。你一个孩子闯进了小芗岛的家里,喊她叔。”
“你们当时是陌生人,一个是年龄十三岁却看起来深沉狡黠的孩子,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光棍,那种气氛想必非常沉闷。可是你周叔说他永远记得那天,说你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察觉到冷漠反而让你自在,于是之后都对你很冷淡。可是你周叔是心疼你的。”辛红彩说道。
付简挺直了后背,“我知道。祭祀那天之后,我一直以为你们不关心我,心思用来成亲摆酒席。这种误会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周叔没了那天,才有人告诉我……那天之后,周叔逢人就问那天有没有看到嫌疑人,人大概一米七三七四左右,精壮有劲,祭祀那天可能身上藏着蒙面的布,曾经出现在桥洞附近。我才想起来,那段时间周叔总是回来的很晚。”
“你周叔是做的多却嘴上不会疼人的笨人。”辛红彩说道,“你周叔没了,留下了一笔钱,我们离开了小芗岛,后来我有再婚的打算,你跟我吵架,那次还吵的挺厉害的。”
“那时候的事就别说了。”付简不愿再提。
“其实也能理解,你周叔对我们都真心实意的,你也受够了到处奔波,寄人篱下的生活。十七岁的孩子,本来就该天真浪漫,觉得谁对自己好,就该为了他一辈子不再婚,一辈子只想着他,这是挺正常。”
“我知道,你不想我再嫁,一是为你周叔守着,二是不想再掺进泥水里。不过我这次再婚跟以前不一样,我以前居无定所,图个家,图个生存。现在我就想年纪大了,只想每天醒来有个人做个伴,互相说说话。”
说到这,李叔的儿子李大川回来了,他依旧带着一边高一边低的包浆眼镜片。
他看到付简先是眼镜一亮,一口海城话,“哎哟,张阿姨的女儿来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付简起身,被李大川用手招呼着坐下,“付简,是叫付简吧?”
“是。”付简说道。
“咱们都是受过教育的年轻人,应该支持父母追求爱情,是吧?”李大川说道,“我这个人很是开明的啊,我爸想要个老伴,我跟邻里邻居的都说,行!没问题!老伴老伴老来相伴!有个伴他精神好啊,他吃的香啊,有人伺候啊,端屎端尿比儿子儿媳妇上心啊,是吧?”
付简没出声,李大川摊开手心,“咱们是海城本地人的啊,但是咱们给老人找老伴,不看条件的啊!咱们在东汇区一套房,58平米的哎!路边有个花坛开垦出来了哎!可以自己种花种菜,不要太惬意的哎!咱们条件这样,可是咱们不看那些东西的哎!”
“咱爸看上张阿姨的哎,我就说了哎,行!爸满意咱就满意的哎!你看看他们老两口过的蜜里调油的哎!你看看你看看!咱爸早上去下个棋,回来就能吃上热乎饭来!生病咳嗽有人给吸痰的哎!挑什么哎!”
“我说你的啊小付!就是要像大哥这样的哎,”他做出个夸张的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动作,“就是要这样祝福他们的哎!你懂的吧!”
李大川直接将付简塑造成了另一个对立面。
用不通人情的她,衬托他的心怀宽广关心老人。
嘴里说着真正的祝福老人,其实每句话都提点着辛红彩,让辛红彩伺候他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说着不在意家庭条件,可又处处强调他海城人的优越,有着58平米房,还有把公共用地改成了私人用地的本事。
付简看着李大川说道,“我今天来看咱妈,是想她了,没有阻挠她再婚的意思。”
看着李大川有点被触了麟角的感觉,付简又说道,“不过李大哥说的都很有道理,长辈们有想组织婚姻的想法,我们小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祝福。咱妈和李叔确实蜜里调油,以后家里重活脏活可以互相帮衬,咱妈肠病犯了有人端茶送饭,咱妈去医院也有人给忙前忙后。”
“最重要的是两个家庭结合,我就有了您这样的大哥,您思想开明,人又孝顺,以后老人们有了头疼脑热,您这个大哥可以鞍前马后的帮忙。”
李大川眼睛越睁越大。
辛红彩紧紧抓住付简的手,不让她再说。
付简松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妈我先走了,以后我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