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王朝,苏州。
八月的秋风穿巷过街,掠过白墙黛瓦,吹得满城梧叶摇摇yu坠。街道两旁,老树枝头渐显金h,枯叶扑簌簌地飘落,铺成一路诗意。小巷深处,残荷枯莲在池塘中孤立,塘水泛h,偶有蜻蜓点水,一圈圈波纹荡开。街边酒坊、染坊、香铺次第开门,一缕缕热气和香气袅袅升起,与晨风纠缠,混成秋日特有的市井气息。
茶铺里,老者摇扇论道,妇人低语笑谈,小童吆喝着糖人,手中纸鸢摇曳。镇上一切如常,然而那风里却已有一丝萧瑟的寒意,彷佛正无声地宣告着盛夏的结束。
街上行人不少,但最引人注目的,是nv子们那英气b0b0的身姿——她们或束发束腰、或佩剑执扇,一个个气宇轩昂,穿着各式锦衣绫罗,身姿矫健,气势俨然。而那些相随在侧的男子,则衣se雅素,举止温婉,手持团扇或纸伞,步履轻缓,谈吐柔和,宛如另一番风景。
在这样一条热闹街巷中,一匹栗se高头马由街口缓缓驶来,马背上一男一nv,格外引人注目。
&子骑马在前,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眉眼斜飞,鬓边cha着一枝羊脂玉簪,身穿蓝白相间的襴衫,腰束细银丝带,身形高挑,背脊挺直。她双目如剑,望向前方时目光冷峻,如同出鞘的锋刃。
男子则坐在她身後,双臂轻环nv子纤腰,身子靠得极近。他头戴银灰轻纱面罩,只露出一双水润柔亮的眼睛,眼角微垂,神情温婉。他穿着月白长衫,衣角绣着淡碧云纹,素雅却不寒酸,身形略显瘦削,在nv子怀中显得尤为依赖。
两人一路无言,直至驶至街角处一座三进两层的小院前。院门高悬「天府客栈」四字,朱底金字,字迹苍劲有力。木门半开,隐隐传来饭香与茶香,门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二,正在扫叶。
&子翻身下马,动作乾脆俐落,襴衫衣角随风而舞,气度从容不迫。她转身伸手,向身後的男子轻声唤道:
「明郎,小心些。」
男子一手轻搭nv子掌心,慢慢地下了马。他姿态优雅,神情恬静,落地时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响,让人心生怜惜。
小二见状,连忙笑盈盈迎上前来,抱拳作揖:「两位客人可是要歇脚?马儿我牵去後头马厩喂水。」
&子点头,掏出一块铜钱递过:「劳烦。」
小二接过铜钱,笑得更甜了几分:「这位姊儿识货得很,我们天府客栈今日刚进了一批银脊刀鱼,正是八月中旬,鱼脂丰腴,蒸起来香得很。要不要来一盘嚐嚐?」
&子眉头微扬,语气不疾不徐:「正合我意。」
「两位请上楼,靠窗的雅间最好,风景宜人,吃起鱼来更有味儿。」小二领着两人走进客栈大堂,穿过一道雕花木门,拾阶而上。
二楼临街的雅间内,布置素雅,红木桌椅擦得一尘不染。窗户半敞,风轻轻吹入,吹动挂在窗边的淡青se帘布,还带着几丝街上香铺的花露气息。
&子与男子分别入座,小二殷勤倒茶後转身下楼,不多时,便听得楼下厨房传来鱼入蒸笼的「滋滋」声,随即热气袅袅,一道香气扑鼻。
「银脊刀鱼来喽!」小二笑嘻嘻地端着热腾腾的鱼上楼。
那鱼约一尺余长,身形狭长,鳞片银亮,鱼皮蒸得微皱但不破。鱼身剖开,r0u质洁白如玉,洒满翠绿葱花与细细红椒丝,酱汁晶亮,浓郁中透着鲜香。热气袅袅升起,鱼油随蒸汽泛起油光,一丝丝香味缭绕,令人食指大动。
男子看着那道菜,眉眼间闪过一丝犹豫,但终究没有动筷子。
&子端起茶盏,目光不离窗外行人,低声道:「吃完这顿,咱们便要立刻启程,趁夜离城。」
男子轻咬下唇,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舍:「妻主,已连夜奔波三日,明郎……实在有些疲惫。不若今晚先歇一晚,明日再上路?」
&子眼神一沉,将茶盏放下,声音压得极低:「明郎,咱们若在苏州多停一夜,怕是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差就追来了。若被擒住,你我两人将x命难保。」
男子低头不语,半晌才道:「是明郎自私了,惹得妻主担忧。」
他语音刚落,一阵秋风忽然穿窗而入,窗纸猎猎作响。
就在这风声中,一道人影猝然落座於他们桌旁,动作乾脆利落,竟无半点预兆。
那人穿着素青短打,头发束得高高的,剑眉星目,眼中神采飞扬。腰间佩着一柄暗红短刀,坐下後自然拈起筷子,夹起一块银脊刀鱼,往嘴中送去。
「既然你们都不动筷子,那这银脊刀鱼,便让我嚐个几口罢。」她一边嚼着鱼r0u,一边摇头点评:「嗯,鱼r0u鲜而不腥,酱汁调得有层次……不错,不错。」
男子惊愕地望着她,双眼睁圆。nv子则猛地起身,怒不可遏:「你是哪来的疯婆子?竟敢抢食!」
「小二,把那个人给我赶出去!」nv子怒喝一声。
小二闻声奔上二楼,刚yu开口,却见那nv子不慌不忙,从腰间掏出一枚赤红令牌,啪地拍在桌上。
只见令牌之上,一个血红大字「捕」赫然入目,周围雕刻着苏州县衙的花纹,沉稳威严,气势十足。
旁桌客人闻声望来,皆是一惊:
「是衙门的捕快!」
「怎麽是一身短打,不似官差啊?」
小二愣了一瞬,立刻改口:「大人可是有要事办差?」
那nv子悠悠转头,望向桌边那对男nv,语气不徐不疾:
「胡心莲,杭州秀才。陆明,杭州商贾周清澜之面首,与胡心莲合谋残害妻主,盗银私奔,潜逃至此——你们可还有何话说?」
&子——胡心莲脸se煞白,嘴唇颤抖,竟说不出话来。陆明更是浑身一震,眼神闪躲,微微颤抖。
客人们闻言一片譁然:
「这男人可真不知羞耻!」
「要我说,这种男人就该被抓去浸猪笼!」
陆明颤声想要解释,刚起身,便见那捕快nv子身形一闪,一掌劈在他後颈。
「砰!」一声闷响,陆明眼神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胡心莲惊慌失措,想要从人群中冲出去,却只见那捕快脚步一挪,几乎未见动作便已挡在她身前。
她手腕一翻,揪住胡心莲衣襟,猛然一扯将她拉回原地,反手一压,将她制伏於地。
「再动,我就卸你一臂。」她冷冷道。
胡心莲怒目而视,却挣脱不得。小二连忙取来粗麻绳,捕快nv子动作俐落,三两下便将两人捆得如麻包一般结实。
众人目瞪口呆,只见她拎着两人,如提j雏,一手一个,走下楼梯,大步踏出客栈。
门口秋风正盛,落叶纷飞,yan光照在她腰间那块捕快令牌上,映得鲜红耀眼。
她步伐从容,背影笔挺,嘴角微扬:
「姑苏县衙新人报到。第一案,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