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县衙的朱漆大门在清晨的薄雾中徐徐打开,李雨薇右手提着胡心莲,左手拎着陆明,一步步走入衙门。晨雾未散,地上的青石板还泛着露水的sh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草药味。
两名犯人早已昏si过去,嘴角挂血、气息微弱,像两团没骨头的布袋任她拖行,引来门房的惊呼。
「李捕快!这麽早就回来了?」门房小婢探头望见她那一身风尘与刀痕,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
「梁捕头正好在前堂等着呢!」
「劳烦通传一声。」
她语气冷淡,语调沉稳,拖着两人步入前堂。堂上早有一人端坐香几之後,手持茶盏,神se从容。此人束发佩刀,身着墨蓝捕快服,五官清丽却英气b人,正是姑苏县衙捕头梁嫣。她今年二十六,入仕十年,以手段果决、武艺超群闻名江南。
她抬眼望来,视线扫过那两名犯人,落在李雨薇脸上。
「怎麽?第一日上任就破案缉犯,还带了两个人回来,真当自己是神捕了?」
语气带着调侃,却听不出喜怒。
李雨薇拱手行礼,声音不卑不亢:「回梁捕头,两人身份已查明,正是杭州文书中通缉之要犯,胡心莲与陆明。小民夜探竹巷,见二人形迹可疑,盘问无果,遂行拘捕。已按程序缴械押解回县。」
梁嫣挑眉:「没请支援?你一人动手擒两人?」
「当时情况紧急,若迟疑片刻,恐遭脱逃。」
梁嫣轻笑,站起身来:「胆子不小,手脚也乾净俐落。我姑苏县中,敢单挑两名通缉犯的捕快,可没几个。」
她踱步而下,从袖中取出一卷书册,封皮用兽皮包裹,封口漆印未解,正中写着四字:
《无影刀诀》。
「这是县衙武库中的正规基础刀法,共分四式:无影、无踪、无对、无双。修至大成,可独当一面。你既新任,便从此诀练起,若有疑问,可来问我。」
李雨薇双手接过,沉声道:「多谢梁捕头。」
「去吧。你今日之功,我已记下。明早堂审之时,来旁听观察。」
「是!」
她转身离去时,梁嫣目光在她背影上停留许久,轻声呢喃:「真像当年的她……」
夜已深,风过墙角,吹起一地枯叶。
李雨薇回到自己在姑苏城南租住的小院,这是一处两进一厅的老宅,外观简陋,内里却被她收拾得乾净有序。院中种着一株老梅,枝影斜斜地映在窗上,犹如泼墨山水。
她沐浴更衣,换上一袭淡灰练武衣,点起烛灯,展开那卷刀谱。
粗纸老墨,书t端正:
「无影刀诀,共四式:
一曰无影,刀出如电,影乱敌心,攻其不备;
二曰无踪,身刀合一,形隐声敛,斩而无痕;
三曰无对,无招胜有招,气随心转,一刀破万法;
四曰无双,意动刀随,心法合一,独步天下。」
李雨薇望着这些字,心中一震,这不是单纯的花拳绣腿,而是实打实的杀伐之技。她将刀谱合起,提刀走入庭中,月se如银,风声萧萧。
她深x1一口气,脚步一错,刀起身转——
「喝!」
第一式「无影」,重在快。她依照刀谱中的图解演练,步随身移,刀如疾风,数息之间已挥出七八刀。她当年练过搏击、格斗,肌r0u记忆反应极佳,很快便将这一式练得有模有样。
几番演练下来,她开始能感知风声与刀势交融之处,渐渐刀影飘忽,如幻如电,连她自己也难以辨认下一式从何而来。
「无影……的确快狠准,若实战中用得好,一招致命也非难事。」
紧接着,她练起第二式「无踪」。这一式更讲究内息运转与步法潜行,需刀隐其声、形随心动,极为高深。她反覆练习三十余次,每次都试图将呼x1与刀势协调统一。
月落西墙,汗水早已sh透背脊,她终於斩出一记无声之刀,刀风如y影划过空气,落叶无声翻飞。
「无踪……成了。」
她未歇息,提气再起,练第三式「无对」。
这一式乍看无招,实则内藏玄机。她参照刀谱所言,试图以气御刃、以意导势,却发现内息时断时续,总无法一气呵成。
她皱眉,收刀盘膝,开始打坐调息,再起刀时已是深夜三更。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她每一刀都以意领气,终於在第一百五十回时,t内真气勉强贯通手臂,刀势如风雷炸响,横劈之下,一旁石凳边缘被削落指节大小的一块。
「成功了……这便是无对的气势!」
然而当她翻至最後一页时,第四式「无双」却让她陷入沉思。
刀谱上只写:
「无双者,刀无招、意无形、气无声,唯心之所向,刀之所至。
此式虽无双,却并非无瑕,非观不可学,非悟不可通。」
其余空白,无图、无注、无步法。
她站起来,试图模仿先前三式将意与气合於一刀,却怎麽都使不出。每次刀刚起势,心意未成,气已散乱,连斩三十刀,皆无异象。
她心中泛起一丝挫败,眼神沉凝。
「非悟……不可通?」
她低头望着刀身,寒光隐现,彷佛能映出她那前世最後一夜的模样。
那是她生命中的一个,也是最後一个任务。
——
她曾是刑警,警校毕业,以全校第一的成绩通过警察特考,成为刑警队里最年轻的新血。
第一次任务,是人质挟持。
她孤身闯入,为救被困的nv童,遭歹徒挥刀砍中三次,血流如注。她强撑身t挡在孩子身前,心中只想:「只要人质活下来,我就值了。」
她倒下时,脑海最後一句话是:「孩子……没事就好。」
然後,眼前一黑,醒来时便在这个陌生世界。
&子为尊、男子为卑。
官府皆由nv子掌管,军营皆由nv子训练,连市井小贩都是nv子大声喝卖,男子反倒是低眉顺眼、温声细语的存在。
她难以适应,却又不得不适应。
她读书、学语、观察律令,最後参加姑苏县的捕快选拔,靠着t能、眼力与应变能力击败一众本地人,被梁嫣亲自挑中。
「既然还活着,那我就要继续走完这条路。」
她提刀再次起身,风声啸啸,梅影翻飞。
她一遍遍练着前三式,每一刀都坚实有力,汗水与夜露浸sh她的衣襟,她却不曾停下。
直到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她方才停下,气喘吁吁,盯着刀谱最後一页。
「无双……总有一天,我会练成。」
她轻声自语,将刀cha入鞘中,望向天际。
东方既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